我叹了口气。我猜她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

好吧。我会考虑的。

“我知道了。晚安，维塔。”

晚安，彭塔。

我睡得比预期的要好，天亮后，没过多久，我们和审判官们就收拾好马车，重新上路了。我拿起长矛，摆弄了一会儿，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去向达西尔请教技巧。

我们俩一起练习了一会儿，过了些时候，我放慢速度，让我们和马车拉开了一段合适的距离。不是太远，没到危险的程度，但也足够远，我觉得没人能听到我们说话。我深吸一口气，准备摊牌。

“…… 融合体是什么？”

彭塔用矛柄拍了下我的腿。我猜她觉得我这么问不够圆滑。达西尔抬起头，不过和昨晚不同，他又戴上了头盔。从他脸上我看不出他的情绪…… 不过从他平静的灵魂判断，我猜他是惊讶的。

“你怎么……？”

“我会读唇语，” 我直截了当地回答，“你和你上司昨晚聊了不少。”

他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 你听到多少？”

“差不多全听到了。呃，谢谢你，呃，劝大审判官对我好点。还有别杀我，我猜。”

不得不说，要是因为我看起来又小又年轻，就能从名字后面挂着‘歼灭者’的人那儿赢得哪怕一点点同情，我也很难再为自己这副模样生气了。

“啊…… 这是我的荣幸，猎人维塔。不过你问的是机密信息。如果我们要一起合作，以后请别偷听明显是私密的谈话。”

啊，该死。我猜从他这儿问不出什么了。好吧，别再惹麻烦了。还是回去训练吧！

“要不这样，” 彭塔插嘴道，控制了身体，“你就给我点提示，嗯？我不想让你泄露你们组织的秘密，但我真的很想弄明白。”

他叹了口气。

“要不你跟我说说你的能力和顾虑，然后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彭塔皱起眉头，我在心里冲她吐舌头。就因为这个，接下来的长矛训练就该她来。我要走神了。

“行啊。” 她嘟囔着，开始投入到训练动作中。

那天我们没再提这个话题，但审判官达西尔和我花了很多时间练习长矛，甚至还切磋了几次。他把我打得落花流水，但不像雷穆斯总是那么粗暴。每次攻击在要击中我之前，他都会停下来，指出我的错误。实际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对战斗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认识。格拉德拉似乎也听了达西尔的建议，大多时候都不来烦我，这让我很感激。到了一天结束的时候，都没人试图杀我！我把这当作一次胜利。

第二天的情况也差不多。达西尔是个耐心又和善的老师。有时候太和善了。他把我当易碎品一样对待，这有时会让我有点恼火，但我忍住了抱怨的冲动。几乎所有审判官都很冷静、有礼貌，有几个还在一天里加入了我和达西尔的训练。不过有个叫弗雷德里克的审判官是个混蛋。

“那么，像你这么个小不点儿是怎么进猎人公会的？” 他走到我和达西尔练习的地方问道，“他们肯定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招十来岁的小孩。”

“我就是运气好，” 我忍住皱眉的冲动说道，“我有不错的侦察天赋，而他们刚好需要个侦察员。”

“哦，是吗？哇哦！可没见过工作时大喊大叫的侦察员！我敢肯定你的队友肯定很喜欢这样。”

我不再忍着，直接皱起了眉。

“你想比划比划吗，还是怎样？”

他哼了一声。

“小鬼，你在哪儿长大的？”

“在小巷里流浪，怎么了？”

“没错，你身上就有那种街头小混混的感觉，” 他冷笑道，“所以你别蠢到去招惹比你强的人。”

混蛋。他走开的时候，我贪婪地盯着他的灵魂。它呈现出紫色，闻起来像炖肉。我想吃了他。

彭塔故意咬了下我的脸颊内侧。

哎哟！我开玩笑的！

“不，你不是。” 她小声说。

…… 哦。

达西尔清了清嗓子。

“维塔，对他的话我很抱歉。要是有什么我能 ——”

“没事，” 我打断他，“不过我想休息会儿。不好意思。”

“当然可以。”

我收起长矛，朝马车走去，尽量不去在意灵魂的翻腾扭动，随着被禁锢的钝痛越来越强烈。我最近太容易生气了！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就因为有人有点无礼，我就想吃了他？就算这想法本身不恶劣（实际上很恶劣），但这种态度会害死我的！不管有多难受，我都得把自己困在里面。我开始有点担心自己到底是什么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彭塔一直在数落我现在才开始担心。哼，她到底想让我怎样？饿了很正常啊。

正在长身体的女孩总得吃点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