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光微曦。
帅帐之内,气氛却比昨夜的寒风还要凝重几分。
叶阳端坐主位,目光如炬,扫过面前的两人——燕国大将赵括,以及他的妻子林婉。
赵括,一身戎装,身形魁梧,眉宇间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悍勇之气。
此刻,他正一脸错愕与焦急地望着叶阳,显然还未从刚才听到的惊天计划中回过神来。
林婉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素雅的衣衫衬得她愈发温婉。
她一双秀眉微微蹙起,眸中虽有担忧,但更多的是对叶阳的信任与理解。
“殿下,万万不可!”赵括终于忍不住,霍然起身,声若洪钟,“秦国腹地,龙潭虎穴,您乃万金之躯,怎能亲身犯险?那什么新型攻城武器,末将愿率一支精锐,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定为殿下探个究竟,将其摧毁!”
他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但望向叶阳的眼神,却带着一丝恳求。
燕国不能没有太子丹,尤其是在这风雨飘摇之际。
叶阳抬手,示意赵括稍安勿躁。
“赵将军,你的忠勇,孤深知。但此事,非同小可。”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秦国既然敢在其腹地研制此等利器,必然防卫森严,派遣寻常队伍,无异于肉包子打狗,徒增伤亡。更何况,情报中提及,此武器威力绝伦,一旦让他们研制成功,我燕国城池,乃至六国任何坚城,都将形同虚设。”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鹰:“到那时,秦国铁蹄将再无阻碍,统一天下之势将锐不可当。我等今日的坚守,明日的牺牲,都将化为泡影。”
赵括闻言,脸色愈发凝重,额头青筋微微凸起。
他并非不识大体之人,叶阳所言的后果,他岂能不知?
只是,让太子亲赴险境,这风险实在太大了。
“可是殿下,即便如此,也……”
“没有可是!”叶阳打断他,语气变得凌厉,“此事关乎燕国存亡,关乎天下格局。孤,必须亲自去。其一,孤对那‘新型武器’的理解,或许能超出常人,找到其弱点所在;其二,此次行动,需要极高的隐秘性和临机应变能力,孤亲自带队,才能最大限度保证成功,并随机应变处理各种突发状况。”
叶阳没有明说自己的现代知识,但话语间透露出的自信,以及对未知事物超出常人的洞察力,让赵括心中微动。
他想起太子殿下自秦国归来后种种匪夷所思却又屡建奇功的举措,那些神乎其神的练兵之法,那些远超时代的农耕器具,无一不彰显着太子的不凡。
“将军,时间不等人。”叶阳语气稍缓,带着一丝恳切,“秦国的獠牙已经亮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多耽搁一日,那武器便可能多完善一分,我们的胜算也就少一分。”
林婉此刻柔声开口:“将军,殿下心意已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殿下行事,向来谋定而后动,妾身相信殿下。”她转向叶阳,眸中水波流转,充满了无限的信任与柔情,“夫君,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婉儿都支持你。只是,请务必保重自身,婉儿和燕国,都需要你。”
叶阳心中一暖,握住林婉的手,给予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赵括看着眼前这对璧人,太子殿下的决心,太子妃的深明大义,让他心中的坚持开始动摇。
他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殿下既然决意如此,末将万死不辞,愿为殿下扫清一切障碍!请殿下示下,末将如何配合!”
“好!”叶阳眼中精光一闪,“赵将军,孤需要你……”
他压低声音,开始详细布置任务。
他将亲自带领一支由二十名顶尖高手组成的精锐小队,化装成前往秦国蜀地贩运丝绸的商队,秘密潜入。
赵括则负责在边境制造一些小规模的军事摩擦,吸引秦军注意力,同时暗中准备一支接应部队,以防万一。
林婉则肩负起更重的担子,在叶阳离开期间,她不仅要处理好燕国后方的日常事务,稳定人心,更要秘密调配资源,确保叶阳一行所需的一切都能及时供应,并为他们可能带回来的重要“东西”做好万全的准备。
商议已定,整个燕国高层都秘密而高效地运转起来。
三日后,一个普通的清晨。
一支由七八辆马车组成的商队,缓缓驶出蓟城。
车上满载着看起来普通的货物,赶车的伙计,押运的护卫,也都是寻常打扮,看不出任何异常。
为首的一辆马车内,叶阳一身寻常商人装束,面容也经过了巧妙的修饰,便是熟人当面,也未必能一眼认出。
他身旁,一名身材瘦小,目光却异常锐利的汉子正低声汇报着:“殿下,一切准备就绪。这是秦国蜀郡商贾的通关文牒和路引,皆已查验无误。这位是老孙头,我们的人,世代行走秦燕之间,对秦国境内,尤其是通往蜀地的各条小路都了如指掌。”
叶阳点了点头,目光投向车窗外。
天际,朝阳正缓缓升起,将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
但前路,却注定布满荆棘与杀机。
他仔细检查了藏在马车夹层中的特制装备——强力手弩、特制火药包、攀岩索、以及一些他根据现代知识改良的工具,每一件都关乎着行动的成败。
“婉儿那边,安排妥当了吗?”叶阳轻声问道。
“回殿下,太子妃已按您的吩咐,启动了所有应急预案。国内事务,有她和几位肱股大臣坐镇,定然无虞。”
叶阳微微颔首,心中对林婉充满了感激与信任。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车队一路西行,晓行夜宿。
数日后,历经艰辛,他们终于抵达了秦国东部的一处重要关隘——函谷关。
雄关漫道,壁垒森严。
秦军士卒甲胄鲜明,手持戈矛,目光警惕地盘查着过往的每一个人。
轮到叶阳他们的商队时,一名秦国校尉亲自上前,仔仔细细地核对着文牒,又盘问了几个关于蜀地风土人情的问题。
老孙头操着一口地道的秦地方言,对答如流,脸上堆着谦卑的笑容,不时还塞上一些早已准备好的“孝敬”。
那校尉目光在叶阳身上停留了片刻,叶阳神色自若,一副见惯了场面的商人模样,眼神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恭敬与商人特有的精明。
“过去吧。”校尉挥了挥手,并未发现任何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