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那抹鱼肚白逐渐扩大,染上了淡淡的血色,仿佛预示着今日蓟城将要经历一场空前的浩劫。
城墙上的寒风愈发凛冽,吹得叶阳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那股由齐国带来的怒火与不安,以及对秦军隐藏杀手锏的疑虑,此刻尽数化为决绝的战意。
嬴政,你想玩,我便陪你玩到底!
“咚!咚!咚!”
沉闷而压抑的鼓声自南方天际传来,如同死神的脚步,一步步逼近。
紧接着,地平线上,黑色的潮水汹涌而至!
秦军,动了!
那不是数万人的军队,那是数十万如狼似虎的秦锐士!
黑压压的一片,旌旗如林,刀枪如麦浪,带着吞天噬地的气势,向着蓟城这座孤城席卷而来。
“敌袭——!秦军攻城了——!”
城墙上,凄厉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燕军士卒们脸色煞白,不少年轻的士兵握着兵器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他们中的许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排山倒海般的攻势,那是足以让任何坚固城池都显得渺小无力的恐怖力量。
绝望,在一些人的心中悄然蔓延。
“慌什么!”
一声沉雷般的暴喝在城头炸响。
叶阳挺立如松,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燕军士卒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与威严。
他目光如电,扫过一张张紧张甚至恐惧的面庞。
“我燕国勇士,何时惧过强秦!蓟城,就在我们脚下!我们的妻儿老小,就在我们身后!此战,我们无路可退!”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魔力,瞬间驱散了士兵们心中的些许寒意。
“传我将令!”叶阳拔出腰间长剑,剑指前方,“弓弩手,准备!投石车,准备!今日,便让秦人知道,我燕赵之地,遍地英雄,寸土不让!”
“吼!”
“寸土不让!”
残存的燕军被叶阳的豪情所感染,胸中热血重新沸腾,发出震天的咆哮。
叶阳眼神冷静他迅速下达一道道指令,清晰而精准。
“第一、第二、第三弩兵营,听我号令,三段轮射!目标,敌军前锋!”
“投石车部队,十轮急速抛射,给我砸烂他们的攻城器械!”
“重甲步兵,守住城门!长枪兵,依托城垛,自由攻击!”
“赵将军!”叶阳目光转向身边那位身经百战的老将。
“末将在!”赵将领此刻早已收起了往日的些许不服,眼神中满是凝重与决然。
他深知,太子殿下虽然年轻,但这份临危不乱的指挥若定,已远超常人。
“你率三千精锐,在城内待命,随时准备支援各段城墙,尤其是东门,那里地势略缓,必是秦军猛攻之处!”
“末将遵命!”赵将领抱拳领命,迅速离去。
战争,在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彻底爆发!
“放箭!”
随着叶阳一声令下,无数箭矢如蝗虫过境,发出尖锐的呼啸,铺天盖地般射向潮水般涌来的秦军。
“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秦军士卒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倒下,惨叫声瞬间响彻战场。
紧接着,巨大的石块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从天而降,狠狠砸入秦军阵中,木屑与血肉齐飞,攻城塔楼在巨石的轰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然而,秦军数量实在太过庞大,后续部队踏着同伴的尸体,悍不畏死地继续冲击。
云梯很快便搭上了城墙,无数秦兵如同蚂蚁般向上攀爬。
“杀!”
城墙上,燕军士卒手持长枪、战刀,与爬上来的秦军展开了最原始、最血腥的肉搏。
鲜血染红了城砖,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垂死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惨烈无比的战争交响曲。
叶阳亲自坐镇指挥,他的每一个命令都简洁有效,如同一把精准的手术刀,不断切割着秦军的攻势,努力维持着脆弱的防线。
他看到燕军的勇猛,也看到秦军的疯狂。
双方的士兵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生命。
林婉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曾答应过她,一定会活着回去。
这份承诺,此刻化为他心中最坚定的力量。
为了她,为了燕国,他不能败!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整个蓟城内外,已然变成了人间炼狱。
秦军数次攻上城头,又数次被顽强的燕军硬生生打了下去。
城墙下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汇聚成溪流。
双方都杀红了眼,意志与体力的较量达到了极限。
秦军中军大旗下,一名身着黑色王袍的副将,面色冷峻地看着胶着的战况,眉头微蹙。
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传令,鸣金鼓,让前军佯退,诱敌出城!”副将冷声道,“准备‘他们’登场!”
“呜——”秦军阵中,苍凉的号角声响起,攻城的秦军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城墙上,劫后余生的燕军士卒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秦狗退了!我们守住了!”
“殿下威武!”
然而,叶阳看着秦军看似慌乱实则有序的撤退,心中的那一丝疑云反而更加浓重。
嬴政会这么轻易放弃?
他那提前发动的底气,绝不可能仅仅是这点兵力优势。
“不对劲!”叶阳厉声道,“全军戒备,不可松懈!秦军恐怕有诈!”
他的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就在秦军退到一半,似乎露出了破绽之际,忽然,从他们本阵后方,涌出一支约有千人的队伍。
这些人皆是一身漆黑的紧身劲装,脸上覆盖着狰狞的青铜面具,手中所持的兵器更是闻所未闻,有的形如弯月,有的带着诡异的倒钩,还有的竟能从中喷射出短促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