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裴青竹才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什么，开口问了一句：“陛下已经决定好接替你的人选了？”

陈立轻轻嗯了一声。

裴青竹：“我还以为今日陛下就会……”

陈立失笑，抬头看向夜空，慢吞吞地走了几步之后，才说：“陛下说，让我这个陈相再陪他过个年，年后便放我休息去。”

裴青竹嘀咕：“你倒是真能放下，若换其他人，能有这个机会，不把自己牢牢钉死在中书令的位置上，也会想办法给自己留个其他实权位置。”

陈立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淡淡笑意，在夜色里随风飘远：“你就当我习惯了在暗处吧，况且，你看看，我在中书令这把椅子上坐了才多久，头发都掉了多少了？”

说着，陈立举起自己的帽子，让自己的头发散下来，叫裴青竹这个老伙伴瞧瞧自己明显变稀疏不少的头发：“小殿下都给我开了生发的药了，我接下来可得好好养回来，不然走出去，旁人还当我是什么七老八十的人物呢。”

裴青竹：“……”

裴青竹上手摸了摸，惊讶：“掉发这么严重？”

陈立哼笑一声：“你以为这位置是那么好坐的？”

陈立：“若陛下无人可用，我自然是不遗余力；但陛下如今有可用的人手，我也想多陪陛下几年，可不想早早就劳心劳力，先陛下一步走了，可不得好好休息休息。”

“若是这人不合适，我也能休息一段时间，大不了到时候再顶上便是。”

陈立想的很好，他也看得分明，对他来说，最重要、最应该抓紧的，是轩辕靖的信任，而不是所谓的权力。

他要是那般看重权力，当初在陛下昏迷不醒的时候，或许也坚持不下来吧。

当初在轩辕靖没了意识，却依旧没有背叛他的，除了本身就不是那么有野心的，便是忠心高于野心的。

从某方面来说，这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吧。

至少，像是陈立这样的人，想来怎么样也不会与轩辕靖走向决裂的路子，他应当是可以在陛下身边得以善终的。

裴青竹摸了摸下巴，他最近也开始养小胡子了，倒是让裴囡囡好一顿嫌弃。

这会儿，他摸着自己下巴上已经长出来不少的小胡子，思索了一会儿说：“最近有两帮人找上我，陛下或许也是因为这件事，才让你多辛劳一阵。”

陈立侧头看他，问道：“他们开始收买你了？”

裴青竹笑了笑：“嗯，之前放出去的几个鱼饵起了效果，他们未必是真的相信我，但大抵也觉得我有七八成可能与陛下离心，如今废帝又……他们总是会想赌一把的。”

陈立若有所思：“这件事，应当也快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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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已经查到那个宫人是为谁办事啦？”小澜星换上了舒适的寝衣，一边揉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边好奇地看着轩辕靖。

轩辕靖微微颔首。

此前那个想要哄骗小澜星出门的宫人，交代自己是太后留下的钉子，这话并未骗人，但却也没完全说实话。

她确实是太后的人，但如今，她却是在为太后的娘家办事，目的……是想扶轩辕临的长子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