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麟沉默片刻，目光有些淡然，儿女情长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公主的舞，是我见过最灵动的。” 他顿了顿，“只是……”

“只是什么？” 阿依娜突然破涕为笑，她向前一步，裙摆上的东珠擦过顾文麟的蟒纹靴面，“麟亲王是觉得我空有舞艺，不通文墨？” 不等对方回答，她已从袖中抽出一卷素绢，“这是我昨夜写的诗，用的是你们大夏的格律。”

月光下，素绢上的字迹娟秀中带着草原儿女的洒脱。顾文麟接过细看，开篇便是 “大漠孤烟直，胡姬踏月来”，不禁微微挑眉。阿依娜见他露出惊讶神色，心中暗喜，继续说道：“我还会算星象，能背《九章算术》，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证明！”

看着少女认真的模样，顾文麟心中一阵悸动，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紧得厉害。他不禁想起在大夏时，那些贵族女子们总是含蓄温婉，言行举止间都透露着一种内敛的优雅，从未有人像阿依娜这般，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喜欢和不甘都写在脸上。

然而，顾文麟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虽然在王府中被众人尊称为王爷，但实际上他并非真正的皇室血脉，而仅仅是被皇家收养的一个义子罢了。尽管他在王府中的地位颇高，受到众人的敬重，但与那些真正的皇室成员相比，他永远都只是一个局外人。

面对阿依娜如此炽热的感情，顾文麟感到十分纠结和无奈。他深知自己与阿依娜之间存在着无法逾越的鸿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走到一起。所以，他只能强忍着内心的痛苦，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对阿依娜说道：“公主您才华横溢、容貌出众，他日必定能够找到一个与您更为般配的如意郎君。”

说完这句话后，顾文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显得那么颤抖。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素绢放回阿依娜的手中，仿佛那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接着，他缓缓地后退了半步，躬身向阿依娜行了一个标准的礼，“时辰已经不早了，还请公主早些歇息，保重身体。”

话一说完，顾文麟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他的步伐显得异常沉重，仿佛身上背负着千斤重担一般。月光如银，洒在他那玄色的长袍上，随着他渐行渐远，长袍的颜色也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最终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剪影，消失在阿依娜的视线之中。

阿依娜紧紧攥着手中的素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顾文麟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直到露水渐渐打湿了她的裙摆，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突然，阿依娜像是做出了一个决定，她猛地将手中的素绢高高抛起。那卷写满了她心意的诗笺在月光下飞舞着，宛如一只折翼的蝴蝶，轻飘飘地落在了沙地上。夜风轻轻拂过，卷起那诗笺，带着它缓缓地没入了无尽的夜色之中，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