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斗中金属碰撞声震耳欲聋,影一以巧劲格开刺向面门的长剑,余光瞥见对方挥剑弧度:手腕翻转时三指微扣,正是禁军教头传授的"惊鸿三变"!他刚要提醒东方婉儿,寒光已贴着脖颈掠过,带起几缕青丝。
突然,混战中一声闷哼。东方婉儿的匕首挑开黑衣人腰间的牛皮囊,青铜令牌坠地发出清脆声响。月光映出令牌上的阴刻篆字"御",边缘磨损处还残留着御书房特有的丹砂印泥。她心中惊雷炸响,手中长剑舞出漫天剑花,在影一的掩护下且战且退,靴底碾碎满地蛊虫残尸。
回医帐的路上,马蹄踏碎积水里的月影。东方婉儿攥着染血的令牌,想起幼时在太医院见到的皇室蛊术典籍——每一枚御赐令牌都对应着不同的皇族脉系。影一突然勒住缰绳:"方才打斗时,有人喊了声"二殿下吩咐"..."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更夫惊恐的尖叫,城中又燃起新的火光。
宫墙巍峨如铁,铜钉大门在晨雾中泛着冷光。东方婉儿抚摸着腰间先帝御赐的玉牌,守门的金吾卫见到信物,面色骤变。穿过九曲回廊时,她留意到廊下新换的宫灯——灯穗竟是辟邪的艾草所制,显然宫中已知晓蛊毒之事。
金銮殿内龙涎香萦绕,皇帝摩挲着案上的蚀骨蛊图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当东方婉儿呈上染血的令牌,阶下的大臣们顿时炸开锅。"一派胡言!"礼部尚书的朝珠撞得叮当响,"二殿下仁厚..."话未说完,皇帝突然掀翻御案,青瓷茶盏在蟠龙柱上撞得粉碎:"去宗人府!把二皇子的私印取来!"
暮色渐浓时,东方婉儿站在宫墙阴影里,望着御林军疾驰出宫的方向。影一递来温热的药汤,碗底沉着几味剧毒药材——那是他从破庙蛊虫粉末里提取的解药原料。夜风卷起她的披风,远处传来隐约的哭号,这场与时间赛跑的解毒之战,终究要在权谋漩涡中撕开一线生机。
御林军马蹄踏碎晨露,三骑快马裹挟着尘土在太极殿前急停。领头将领单膝跪地,金丝绣着蟠龙的锦盒在晨光下泛着冷光。皇帝的指甲深深掐进御案,随着盒盖开启,朱砂印泥的腥甜混着檀香味扑面而来——二皇子的私印纹路,竟与染血令牌上的凹痕严丝合缝。
"逆子!"龙袍翻飞间,翡翠扳指砸在金砖地上碎成齑粉。二皇子被拖进天牢时,冠冕已歪斜地挂在发髻上,苍白的面容因挣扎泛起潮红:"父皇明察!儿臣近日一直在西山行宫礼佛,绝无此事!"他腕间的檀香木佛珠崩落满地,滚入阴暗的牢房角落,发出细碎的呜咽。
东方婉儿凝视着狱卒送来的供词,烛火将墨迹熏得扭曲变形。二皇子反复提及的"黑衣人玉牌暗语",与破庙所见的皇室图腾隐隐呼应。影一突然掀开窗棂,寒夜的风卷着几片枯叶扑进屋内:"小乞丐曾在宰相府外徘徊,我今日看到他府上新换的门钉——是南疆特有的辟邪样式。"
残月再次爬上破庙飞檐时,东方婉儿的指尖已经磨出血痕。她在神像背后摸索到第七块青砖,石缝间暗红的血渍尚未完全干涸。当暗格吱呀开启,带着霉味的密信滑落掌心,蝇头小楷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芒:"待幽州尽成死地,陛下必亲临赈灾,届时..."落款处的朱砂印,赫然是宰相书房专用的白虎纹章。
回宫的路上,乌云遮蔽了最后一线星光。东方婉儿将密信层层裹进油纸,贴身藏在素色里衣内。影一的软剑在鞘中微微震颤,似乎已经预感到即将到来的风暴。当宫门缓缓开启,他们看到御书房的烛火彻夜未熄,廊下的侍卫换了陌生面孔——显然宰相已经有所察觉。
早朝钟声惊起寒鸦时,宰相正抚着三缕长须侃侃而谈:"陛下,二皇子狼子野心,如今..."话音戛然而止,东方婉儿捧着密信踏入殿门,绣鞋碾过金砖的声响格外清晰。宰相的瞳孔猛地收缩,袖口下青筋暴起,手中的象牙笏板险些跌落。
"好个"忧心忡忡"!"皇帝的咆哮震得梁上的蟠龙纹微微晃动。御林军如潮水般涌入,将面色灰白的宰相按倒在地。他腰间的香囊散开,滚出几枚南疆蛊虫,在晨光中泛着妖异的紫光。
与此同时,太医院内药香蒸腾。东方婉儿将最后一味雪魄草投入丹炉,影一持扇轻轻扇动炉火。当青白色的药雾弥漫整个院落,他们终于制成了解药。加急快马驮着盛满药瓶的木箱奔向幽州,沿途扬起的尘土里,似乎已经能听见百姓劫后余生的哭声。
三个月后,幽州城重新响起叫卖声。东方婉儿站在城楼上,看着孩子们追逐着纸鸢跑过青石街道。影一递来温热的茶汤,水面漂浮的枸杞宛如点点星火。远处的医馆里,最后一名患者正走出大门,他颈间曾经狰狞的黑斑,如今只剩下淡淡的疤痕,在阳光下闪着新生的光泽。
幽州的秋蝉还在枝头聒噪,东方婉儿案头的青瓷盏已泛起薄霜。那封素白信笺轻飘飘落在砚台边,未施印泥的字迹力透纸背,墨迹里隐隐泛着暗红——竟是用血写成的警告。影一的手指抚过信笺边缘,突然捏住一角轻轻一撕,夹层中滑落半片干枯的曼陀罗花瓣,这是南疆巫蛊一脉特有的密信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