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亭朝天街钟鼓楼下有一个二层的铺面。
以前,这里原是一处酒楼,后来因为主人决策失误,经营不善,导致蚀了本,被韩林捡了漏,成为了汇通银号的本部。
一楼柜面的北侧,有一间屋子,在韩林的建议下,这里成为了大客户的接待室。
对于韩林这个提议,何歆起初不太愿意,那屋子连窗户都没有,只有一个门,好像一个瓮。作仓库还行,怎能作贵宾室?这岂不是怠慢了尊贵的客人?
韩林则笑笑道:“大户来了银号,最注重的就是隐秘性,没窗户反而是一件好事。”
争执了一番以后,韩林还是十分坚持,对此何歆也倍感无奈,毕竟他才是东家。
索性,也就任由他胡闹去了。
在县城当中的汇通银号本部,客人寥寥无几,与在新桥镇人声鼎沸的分号相比,这个本部显得有些名不副实,反而更像是分号。
今天,这间“瓮”终于迎来了自汇通银号开业以来的第一批贵客。
只是这些贵客的心情,似乎不怎么样。
“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而已。能做的什么主,抵得甚事来?张老大人,要我说,咱们还得去乐亭,那韩林还能不见咱们是怎地?”
十来个人在屋中或坐或立,光鲜的衣着和满面的油光,将他们的身份显露无疑。
乐亭缙绅。
坐在上首的张国瑞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对于他愤愤不平的语气毫不在意。
“好哇,那你就自己去乐亭营找韩守备好了,还留在这里作甚?”
“我……”
被张国瑞呛了一句,那人根本不敢还嘴,只是嘟囔道:“我这不也是为了大家伙儿着想。”
“为大家伙着想?”
张国瑞笑了两声,然后脸色阴沉了下来:“要是真为大家伙着想,就将你那臭嘴闭上!”
张国瑞对着那人冷冷地训斥道:“能来到这里的,哪个不是人精?你莫要以为你那点小伎俩,就能逃过众人的眼睛,你背后那个,要是也想分一杯羹,就别老唱反调!”
“没……张老大人你误会了。”
那人连忙道。
老而不死是为贼,又精又贼的张国瑞哪里想不到县城王相举又开始拧巴了。
他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四周,有几个做贼心虚的将头低了下去,张国瑞板起的面孔稍微松缓了一些:“去年初的时候,韩守备在聚贤楼上请大家伙吃了顿饭,当时他初来乐亭还得倚靠着咱们这些人的势力,想跟大家伙一道出海做生意。”
“但哪个听了?包括老夫在内,都是目光短浅之辈,现在看赚了银子就扑上来了,哪有那般的好事情。老夫老了,也活不了几年了,本来不想参与这事儿。但你们将老夫搬了出来,叫我来卖这张老脸。”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成,老夫遂了你们的愿,但是谁要是不给老夫的脸,休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