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请示得人还没回来,还请军爷再饶一点时间,左右也等了这么久,再等片刻也不迟。”
秦可藻的心里其实也十分焦急,但眼下他也只能故作镇定,以防被城外的乱民乱兵看出什么破绽出来。
方典原本的脸就黑,听到方典的话,一下子就将脸拉地老长:“你在戏耍你爷爷我是怎地?”
“不敢不敢,属实县城里弯弯绕绕,不好走,军爷莫急,说不准现在已经就在回来的路上了。”
秦可藻继续安抚道:“若未得准信,我等也不敢贸然打开城门,军爷要攻,我们自然会守,届时令回叫打开城门,这岂不是徒增死伤?再说了,现在城池已经被军爷的人马围住,就是拖延,能拖延到几时?”
位于城下的方典冷哼了一声,不过也确实觉得秦可藻说得有几分道理,死死地盯着秦可藻道:“你是个做不了主的,老子也不想与你为难,老子就再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谢军爷体谅。”
又争取了一倍时间,秦可藻刚要长舒一口气,就又听城下冷冷地道:“你也莫想和老子耍什么心机,如若真叫老子动手破了城,老子第一个拿你祭刀!”
“不敢,不敢!”
秦可藻来回踱着步子,时而看向连接城上城下的甬道,时而又转头去看城外流民的动向。
他本来心中就起急,还有人来火上浇油。
一个生员凑过来,弓着腰低声道:“教谕,陈典史莫不会也跑回家中,闭门不出来了吧?”
秦可藻心头一震。
宜君县的一二三把手,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全都当了缩头乌龟,这件事也并非没有可能。
但这种话,在此情此景之下,对于军心十分不利,因此秦可藻立马对其斥道:“莫要胡说八道,陈典史非史那样的人。”
随后秦可藻又对城头上的人安抚道:“诸位莫要担心,虽然某只是一介不入流的教谕,但腔子里流的亦是热血,定不会开城降贼!”
听到他这句话,原本心中尚且忐忑的众人心下稍安。
好在陈典史并没有让秦可藻失望,没过多久便擦着汗小跑着回来,秦可藻一把拉住他:“典史怎地去了这么久?”
陈典史苦笑道:“有几家不肯,求爷爷告奶奶的说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捐纳了一些。”
秦可藻跺了跺脚:“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死守着那些身外之物!要是真破了城,岂不是都成了匪贼的了!”
“教谕说得是。”
“一共筹措了多少?”
“银子七百二十九两,粮食筹措了八百斤。”
“典史辛苦了。”
秦可藻看向陈典史,大冬天的,这个和他同样不入流的官儿的汗哗哗往下淌,看起来确实是卖了力气。
自始至终,秦可藻都没准备开城,但数千流民在外面围着,不满足他们的需求,这群已经饿红了眼的人,是决计不会自散的,因此秦可藻便想出了大户、富户筹措银粮,收买流民的办法。
但这个办法到底管不管用,他其实心里也没有底,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赶鸭子上架了。
深深地做了几个呼吸以后,秦可藻对着城下喊道:“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