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遥道:“我父亲是师爷座下的大弟子,师叔的大师兄,道号圜微,我娘亲是凝云山下云脚镇上卜财主家的女儿,叫纷飞的。
我幼年时患有痹症,心智不全,五岁了还不会说话,对小时候的记忆也很模糊,就这样长到七八岁时,师叔想尽办法,炼制出了灵药才使我渐渐康复,与常人无意。关于我父母的事,我也大都也是听师叔跟我说的。
师叔说,当年,他们下山去卜财主家做道场,超度亡魂,我父亲便和府中的二小姐,也就是我母亲相识。
他们一见钟情,奈何我父亲是个道士,卜家自是不同意。他们为了巴结权贵,逼着我母亲嫁到权贵人家当小妾,我母亲抵死不从,就和我父亲私奔了。”
“等等,”李望宸道,“照你所说,那方才我们刚进入镜中时到达的那处院子,便是你父母的藏身之地。既然是私奔,你父母为何不远走天涯,反而留了在云脚镇。”
云霁遥道:“道门之人大多长寿,活个一二百年的大有人在。这其中,以我师爷慕寒天师为最甚者,就连我师叔都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底活了多少年。
我师爷慕寒天师虽然活了这么大岁数,但这几百年来只收过三个徒弟。我爹,我二师叔,还有我师叔。
我爹是孤儿,被师爷收养,传道授业,师爷对他恩重如山,我爹怎肯弃他老人家而去?况且我爹作为师爷的首徒,于灵云观有责任在肩,更不会轻言离开。
我爹师兄弟三人,都是十几年前拜入师爷门下,年岁尚轻。当年我父亲也不过二十出头,母亲更是二八年华,他们从未出过云脚镇,养活自己都费劲,何谈奔走他乡。
所以,我爹只能在云脚镇的远郊找了一处偏僻的小院安置我娘。他们在那处小院里拜了天地,成了亲,我也是在那里出生。与我而言,那里是我最初对家的印象。”
李望宸听罢,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云霁遥接着道:“他们在一起后,我爹在小院周围设了禁法,保护我娘,防止卜家的人找过来。他自己依旧长居在凝云山上,一为孝敬师父,照顾师弟和观中上下,二为做道场,炼药制药,赚些银子养家糊口。
我记得小时候我和娘在小院里时,最盼望的就是爹和师叔隔三差五的过来看我们,给我们带好吃的。呵,那个时候,我们活得多么开心啊。”
说着,霁遥抬起了头,她沉醉在为数不多的回忆中,脸上盈满憧憬和幸福的光彩。
李望宸怕她又受幻境的影响,沉溺其中,难以自拔,及时打断道:“那后来呢?”
霁遥回神,道:“后来?后来······,后来有一天,我娘不见了,我爹也不见了。我看见师叔来了,然后我就睡着了。我记得,我睡了好大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的。
等我清醒以后,我问师叔,我爹娘呢,师叔说,他们出远门了,等我病好了就能见到他们了。我信了。
再后来,八岁半的时候,我吃了师叔给我炼的药,我的病好了。那些年,我没有一刻不在思念我的爹娘,当我病好,身上不再疼的时候,我就问师叔,我爹娘上哪儿去了,何时回来。
师叔大约是知道糊弄不了我了,才带我去看了我爹娘的坟茔,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