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再兴与吕雯对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到赞许。随即,吕雯将目光转向张虎,满脸欣慰地道:“不愧是文远叔父的儿子,半点不怯阵。”
暮色漫上城头时,四骑已绕回大营。杨再兴下马时拍了拍张虎肩膀:“今夜随我军议,也好长长见识。待背嵬军到了,便有硬仗打了。”
张虎攥紧腰间刀柄,重重点头道:“遵命!姐夫,今日我观邺城布防,发现有多处与我在时,改动颇大。想来定是那曹植知晓我投了大汉,故意留了后手!”
杨再兴解下披风甩给亲卫,笑着回道:“留后手本就是常理,若只盯着旧阵破局,便会着了他的道。”
说着,他转头望向辕门处飘扬的“汉”字大旗,嘴角扯出冷锐笑意:“明日你领着怀玉去探邺城西侧密林,若发现有焦土痕迹,即刻回报与我。”
张虎闻言,心中闪过一丝明悟:“姐夫,你是担心西侧密林会有魏军的伏兵?可……伯约将军早已将邺城围了呀,曹植又怎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派兵潜出城来?”
杨再兴微微一笑道:“延皓,你可有想过,那曹植为何只是纠集了七县兵力汇于邺城,魏郡可是足有二十九县啊!”
话落,张虎目光骤然凝在杨再兴脸上:“魏郡其余二十二县……莫非……”
杨再兴轻笑着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抹冷意:“伯约围住的是邺城,却围不住人心。若曹植提前将其余诸县兵力化整为零,藏于郡县乡野之间。待我军全力攻城时,这些暗桩便会如利刃出鞘,直插我军后心。”
张虎听后,只觉后颈发寒,有些慌乱地问道:“可……若真有伏兵,为何不早不晚,偏等我军围城后再动手?”
杨再兴转身,望向邺城方向的漫天晚霞,声音里带着淬铁般的冷意,道:“因为他在等一个人……”
说着,他忽然伸手按住张虎肩膀,道:“等你这位曾在魏军阵中任北路统帅的降将,等你认定邺城布防‘尽在掌握’。”
张虎猛然抬头,身子不由得退后了两步。他终于明白为何今日探查时,城头守军的箭楼布防看似杂乱,实则却暗含去岁他在常山郡用过的“雁翎阵”变体,那根本就是曹植故意露出的破绽,为的便是引他误判形势,让汉军放下戒心。
“姐夫的意思是……”张虎攥紧刀柄的手青筋暴起,“曹植不仅早已知道我投了大汉,甚至还得到了消息,知我会随大军来攻邺城,故而特意在城西密林设下圈套,只等我军以为‘旧部熟悉地形’而轻敌冒进?”
杨再兴从马背箭囊中抽出一支雕翎箭,在指间缓缓转动:“若我所料不错,那片密林下必有地道直通邺城。待我军士卒进入林间,地道内的魏军便会掘开冻土,并以火油引燃山林。”
言及此处,他指尖一顿,箭杆“咔嗒”折断:“当年官渡之战时,曹孟德便是用这招烧了袁绍的辎重营,那曹植不过是效仿其父,使了个变招罢了!”
暮色中,吕雯伸手替张虎紧了紧披风系带:“延皓,明日探路时,记得让士卒都小心些。若发现焦土下有草木灰痕迹,立刻退出密林,并遣人来报。”
张虎望着面前的二人,忽然躬身下拜道:“我今日方知,战场之上步步皆险……延皓愚钝,险些误了大事。”
杨再兴伸手将他拽起,掌心拍在他后背:“能在阵前想透关节,便不算愚钝。”
说着,他转身面向帐门,负手而立,背对着张渊与张虎叮嘱道:“记住了,真正的对手,从不会将刀架在你脖子上晃荡,他只会藏在你以为最安全的地方,等你自己凑上去挨刀。”
张渊与张虎闻言,忙抱拳应声:“多谢兄长(姐夫)教诲,我等记下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这正是:军帐闲话牵亲绪,城头细察见机谋。密林深处藏锋刃,文远英名贯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