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吕雯破涕为笑,裙摆扫过青砖时扬起细碎尘土,转眼便已冲进了府门。再出现时,她已换上猩红环锁铠,画戟尖端的红缨随步伐轻颤,衬得面色比平日更白了些。
“夫君,启程吧!如今魏郡战局危急,可容不得你在此婆婆妈妈的了。”她单手翻身上马,枣红马与赤焰雪蹄并肩而立。
杨再兴看着身旁判若两人的吕雯,颇感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在与众人作别后,便策马向朱雀门飞驰而去。
卯时整,朱雀门缓缓开启,门轴转动声惊起檐下白鸽。杨再兴率百余嵬军率先出城,铁蹄踏碎晨霜,身后“杨”字大旗被风扯得猎猎作响。
三日后,杨再兴一行经漕渠入黄河,又借黄河与洛水连通之处,入了洛水。在换乘刘禅提前备下的楼船后,沿白沟、利漕渠向邺城方向进发。
两日后的辰时,楼船终于抵达邺城附近的渡口,水面上暮霭沉沉,远处邺城的城墙已隐约可见。
此时的渡口处,早已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人群前方姜维与关凤正翘首以盼。随着楼船缓缓靠岸,片刻后舱外便已传来了姜维等人的问候声。
杨再兴掀开舱帘,冬日的阳光顿时洒进船舱,映得躺在榻上的吕雯面色更加苍白。
看着她被冷汗浸湿的鬓角发丝,杨再兴有些嗔怪地道: “雯儿,我早就叫你不要跟来,可你非不听,如今又晕船了吧!来,为夫扶你下船吧,莫要叫伯约久等了!”杨再兴伸手刚要去扶她,却被吕雯一把推开。
“不用你搀扶,我自己可以的……”她咬着唇挣扎着坐起,绣鞋在舱板上摸索着寻找落点,“再说,外面那么多人看着,成何体统!”
杨再兴无奈摇头,屈指叩了叩舱壁:“伯约,先带弟兄们去安置吧,我……稍后便下船。”
舱外传来姜维清亮的应答:“大将军放心,末将已在渡口备好软轿。夫人舟车劳顿,可先回营中歇息。”
吕雯闻言,指尖攥紧裙角强撑着起身,不料却因船身晃动,踉跄着向前倾倒,终究还是撞进了杨再兴怀里。
“胡闹!”杨再兴长臂环住她的腰,掌心隔着蜀锦缎面仍能触到她微微发颤的脊背,语气虽带责备,却柔得能滴出水来,“自白沟入利漕渠,你晕船晕得连白粥都喝不下,还硬撑什么?”
吕雯别过脸去,避开他灼灼的目光,耳尖却泛起薄红:“我……只是不想让伯约他们看轻了我……我既已是你的妻子,便该有将军夫人的气度,怎可让你在众将面前丢了体面……”
杨再兴闻言忽而低笑出声,指腹轻轻摩挲她泛红的耳尖,将人往怀里带得更紧了些:“傻丫头,你能不辞劳苦随军出征,便是我杨再兴最大的体面。”
吕雯指尖不由得攥紧他腰间的绦带,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闻:“我……只是想离你近些。”
杨再兴身躯微震,低头时鼻尖几乎触到她眉梢。舱外传来姜维与关凤的交谈声,他却恍若未闻,只将下巴抵在她发顶,柔声道:“从前总以为,守好山河便是英雄。直到那夜在下蔡城外的破庙,见你被曹正明欺辱,我才明白……”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这正是:天子亲临壮行礼,将军难舍佳人情。洛水舟中藏蜜意,邺城郊外起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