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母亲依然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没有办法,只好还是采取老办法,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听电视。这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方法,听着听着,人疲倦极了,也就睡着了。
可是,今天这一招不灵了,母亲心烦意乱,怎么听电视,大脑始终处于清醒和亢奋的状态,想把眼睛闭上都不能够,更不要说睡觉了。当然,这是有原因的,因为吃下午饭的时候,小玉回来了一趟,跟母亲说,钱友鹏家正在筹办婚礼,让母亲想一想,需要请哪些人参加她的婚礼。母亲知道,婚礼一举行,女儿就是人家的人了,但她不看好这场婚姻,因为她凭直觉认为,钱友鹏这个人靠不住,甚至他的家庭也靠不住。
母亲觉得,他们一家人对小玉好得有些出奇,不但给予她最好的生活,还不用工作,不用做事,还有每月1万块钱供她挥霍,这日子未免也太舒服了,简直就是公主般的生活。任何事物,当好到不能再好的时候,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可信,按照现代人的说法,这样的日子可能就是泡沫日子,华丽的外表之下潜藏着巨大的危机。
当然,母亲也曾劝过小玉,让她在这件事上慎重。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嫁对人了,这一辈子就对头了,要是嫁错了人,这一辈子差不多就毁了。母亲还把自己的直觉也告诉了小玉,她总觉得钱友鹏这个人不靠谱,不是那种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可是,小玉好不容易遇到这样的人家,只有这样的人家才能带给她想要的一切,对母亲的忠告置若罔闻,根本就听不进去。
总之,母亲心中很烦恼,也很纠结,她替小玉担心,如果我还在,要是小玉有个什么事,我这个当哥哥的兴许还能管得了,现在我失踪了,今后小玉有个什么事,她只有干瞪眼,根本就没法帮她。换个说法,这个家现在是没主事的人,没有主心骨,没有顶梁柱。想到这些,母亲又开始思念我了,她现在终于明白,这个家不能没有我,只有我才是她和小玉的依靠。
还有,婚礼之后,小玉就彻底成了钱家的人,母亲心想,小玉今后十天半月能够回来看自己一眼,都是自己的造化。如此一来,自己会更寂寞,更孤独,而且长长无了期。
另一个让母亲烦恼的原因是,前些天她又回了一趟东城根街,跟老邻居们聊了整整一个下午,眼见老邻居们一个个日子虽然算不上过得很富有,但过得很充实,没有空虚感。而自己呢,天天饱受寂寞与孤独的折磨与煎熬,日子过得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她们聊天时,聊到了婆婆对儿媳的话题,张大婶把在别处听来的一件事讲了出来:说是西城有一个老太太,平时对人刁钻刻薄,说是儿子会挣钱,家庭比较富有,儿媳也还勤快,要是处好了,日子会很好过。然而,问题就出在这个婆婆身上,别的不说,就是炒菜时,儿媳多放点油,她都很不舒服,要唠叨半天,还要让儿子管管这个大手大脚的媳妇。后来,见儿子没管,她更不舒服了,开始指桑骂槐,说儿媳抱膀子不嫌注大,说儿媳就是个败家子,反正儿媳这也不好,那也不对。儿媳反抗过几次,跟她据理力争,甚至还跟她直接吵了架。
儿媳跟她争吵,等于是捅了马蜂窝,矛盾迅速激化,儿子明知道是自己的母亲不对,但又不好公开指责,只能从中和稀泥。老太太不吃儿子那一套,非要儿子站在自己这边不可,意思就是要让儿子收拾这个不听话的儿媳,还她一个公道。儿子不肯按照她的意思做,还有意护着自己的老婆,这让老太太大动肝火,以死相逼。儿子知道她是演戏,也不吃她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