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三人说话,魏彬躬身道:“奴婢遵旨。”
此时毛纪额头上沁出冷汗,心中已经猜出皇帝此举何意了,让许泰回京,大概率是出掌旗手营,许泰回京肯定会上疏奏请带一些人一同回京,皇帝大概率会同意许泰奏请,这样一来,皇宫的防务,许泰便会接手,江彬握着团营,二人一外以内,小舅子夏勋也在宫里,夏助更是掌管着贴身的侍卫,这样一来,皇帝就更什么也不怕了。
皇帝在怕什么?
一方面是皇子十一月就会诞生,一方面种勋一案铁定会牵涉出来什么。
所以皇帝在预备。
毛纪念及此瞥了眼王琼,王琼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开什么玩笑,王琼双手赞成,将与王守仁一直不和的许泰调回京师,王守仁才能更加放开手脚去做事,至于谷大用?不好意思,许泰带回来的人马中,少不了有谷大用提督的外四家。
果然王琼连忙道:“陛下圣意甚是妥当。许泰久在京营,熟稔拱卫机宜,调回京师协理京防,正得其人。既与王守仁抵牾,不若就势分开。”
朱厚照眼中尽是笑意:“一山不容二虎,王守仁和许泰两个都是都督,谁也当不了谁的家。”
毛纪见王琼如此迎合皇帝,心中虽有不满,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只能默默祈祷,希望皇帝的这些安排能够顺利实施,不要引发更大的危机。
不知不觉,酉时已过,暖阁内掌了灯。朱厚照揉了揉太阳穴,道:“今日就到这里。毛先生留一下,朕还有话问。” 王琼和张仑告退时,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谨慎 —— 皇帝看似随意的问话,却句句藏着机锋。
待二人离去,朱厚照靠回椅背,语气忽然柔和:“毛先生,随侍朕左右二十余载,当知朕心。”
毛纪垂手恭立御案前三步处,听皇帝话音落下,先欠身作揖,心中一暖:皇帝虽常与内阁争执,却对老臣存着几分尊重。便道:“臣与陛下虽朝夕相处,却不敢揣测圣意。”
朱厚照点头:“你我之间,休要如此客套。朕没记错,毛先生是山东人吧?”
毛纪一时不解皇帝为何忽然说起他的籍贯来了。
朱厚照笑了笑,手指一旁刘全忠手里捧着的锦盒道:“此乃皇后赐你的。她说山东所贡阿胶甚佳,托朕转赠与你。莫要推辞,且收着吧。”
毛纪忙跪下接过锦盒,心中感动 —— 皇帝虽行事不羁,却记得臣子的家事,这份笼络,比任何赏赐都重。
于是毛纪哽咽道:“臣谢陛下、皇后殿下。”
朱厚照接着对魏彬道:“皇庄送来的山鸡、鹿,让张宗说挑一些出来,给杨先生、蒋先生、梁先生也送去些。”
魏彬道:“奴婢遵旨。”
毛纪闻言心中更是一暖,这西风再萧瑟,此时也觉着暖阁里真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