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春忙跪下叩头:“主子爷,奴婢觉着这事难办就在这里,就是您想回护他,他也不一定留下来!奴婢这次定亲自带人去查,绝不让半点儿风声走漏。” 他心里清楚,这差事既是恩典,也是考验,若办得好,日后在万岁爷跟前更有脸面;若办砸了,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正说话间,窗外忽然刮起一阵风,吹得殿角的铜铃叮当乱响。朱厚照皱了皱眉,挥挥手让田春退下,自己却靠在龙椅上,望着案头王官的履历再次发起呆来。
这样的能臣,若真因父亲的过错被罢官,实在可惜。可律法如山,又怎能因人废法?朱厚照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伸手揉了揉额头,忽听得殿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主子爷,您歇会儿。" 原来是张大顺进了殿来。
朱厚照坐直身子,端起一碗茶,却发觉茶已经凉了,皇帝爱喝凉茶,宫里的奴婢们也就慢慢的不再及时换茶。
“你来的正好,有件事我还要问问你。”朱厚照喝完茶后,勉强又打起了两分精神道,“是关于御史王官的,如今东厂查出来其父纳贿给种勋奔走,你怎么看?”
张大顺闻言便略欠身道:“主子爷,这事儿难办就难办在这里,其父纳贿,王官知不知情都免不了一个失察之罪。‘亲亲相隐’,他就是知道他父亲纳贿,他也得说这是自己的错。督察院为了回护名声不管,估计刑科也不会放过他,万岁爷有心保他,给他留着官职,他为了维护其父,也不接受这份恩典,他就是想,仕林怎么看?”
朱厚照笑道:“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不知?我让你来想办法的。”
张大顺也笑道:“主子爷,这事儿除非是王官自己心肠硬,谁也没办法。”
朱厚照闻言内心不免一阵失落,这事儿只能问自己身边的内侍,问谁都不合适。片刻后,朱厚照道:“你说的甚是在理,是我强求了。”
“不过....”张大顺停顿一下,见皇帝没有什么表情,接着道,“奴婢斗胆。”
朱厚照闻言闭了眼睛,半躺在榻上:“你说。”
张大顺接着道:“如果陛下压着,不让外朝知道就行了。”
“你想的轻巧,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朱厚照一口便否决了张大顺的提议,开什么玩笑,自己一国之君带头包庇嫌犯,日后还怎么混?而且一旦被文武百官知道,自己估计一点威信都没了。君主行的正大光明之道。
朱厚照睁开眼,坐起来便道:“罢了、罢了,这事儿不好办,我再想想吧。”
却说田春领了圣旨,不敢耽搁,次日便点了几个得力的东厂的番子,微服往王府而去。一路上,他反复琢磨着朱厚照的话,总觉得万岁爷对王官还有几分怜惜,因此查案时更要仔细,既要坐实王文进的罪名,又要给王官留些转圜的余地。
远远地望见,王府就一普普通通四合院,田春心中疑惑:御史可是美差,这宅院看起来并不奢华,如此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