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宿命感扑面而来。
宁采臣感受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使命。
他身处一个石窟之中,那一道金痕,那一道目光,都让他觉得。
自己仿佛如同是画中人一般。
“我该坐在这上边。”
宁采臣忽而笑了起来,目光热切的看向了云端。
他的目中,有一团火好像要走了出来,继而让他浑身难以抑制的热血奔腾,他的经脉,他的气血,他的窍穴,他的丹田,好像都要生长出来睥睨天下的气势。
他识海上的那座桥,正被金色的海浪掀撞,风起云涌。
桥上的自己,眉头已经深深皱了起来,手上洁白无瑕到了经文,上面的文字,有一半变成了金色。
有一半仍旧是漆黑的墨色。
他的眉心,亮起一道印记,如同一枚眼睛。
他神色似乎有些犹豫,抓着桥栏,金色的海浪打湿了他的衣角。
将他的衣角也染成了金色。
他在犹豫要不要走下此桥。石窟内的宁采臣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似乎身体赫然变得庞大粗壮起来。
他想到了睥睨州。
“睥睨州,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宁采臣心中狂笑,“原来正是意指我睥睨天下!!”
“原来如此!”
哪怕是画中人,他怎可是兵士中的一个!
石窟的面孔已经从壁画中慢慢的走近,他们的面庞死死的挤在壁画之上,挤出一个个轮廓,他们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千百个人,千百个修士。
独一个君王。
都直直的看向宁采臣。
宁采臣很享受这种目光,所以他走了上前。
他内心没有丝毫的惧怕。
才走了两步,就有一只手臂将他拉人回来。
宁采臣回头,清道人目光阴沉得可怕,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
他已经看到了自己妻女的头骨,以及他的仇家,正聚在壁画旁。
所以他要杀人。
他看了眼壁画,对此见怪不怪,他早已经见过此番景象,可这小子是怎么回事?
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心中只有惧怕,只有无措,这小子为何目中满是兴奋,激动,他浑身上下也在颤抖。
可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怒,所以颤抖,那么这小子呢?
罢了,不管了。
清道人已经放下了他目前所拥有的一切,他的确不适合追求大道。
他叹了一口气,目光幽沉如水。
掌中金芒如同大日,气势如同出鞘利剑,气冲斗牛。
狂风自他身边生起,如同龙卷,又收敛于他的掌中。
他破镜了,入了观海境界,以死入的境界。
身后那条肉尾巴在破境时收了回去。
他用了半辈子想要把这条肉尾巴收回去,这样子就能像个人了。
他却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执着于像个人,可能是想与妻女好好生活吧。
修道嘛,总要有个近乎疯魔的念头支撑着自己的。
现在让他执着的人死了。
他走出了壁画,身子半探,壁画下的四妖,表情的各不一,在他眼中就像是慢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