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带来消息，约他后天午时在漓山见面。

漓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群山，准确来说是一支连绵不绝的山脉，至于起点在哪里，终点在哪，没有人知道，也没人去考究。传得最广的是起点在东海的尽头，而终点就是人们最不愿提起的迷渊大道。

叔叔约的地方就是迷渊大道的上面，漓山最高处。

所以长满茂密植被的深林是必经之路，浓郁的雾气笼罩着密林终年不散，长年累月的湿气加上暗沉的天气导致能见度极低，正午边走边骂：“谁家好人会约在这个鬼地方见面！你叔叔指不定是有什么坏主意呢？咱们还是别去了。”

两人没有说话，心里不由得也会犯怵。迷渊大道就在附近，越走瘴气越重，氧气也变得稀薄起来，像是两道墙壁在慢慢合拢，里面的人压抑得呼吸也越发艰难。更加诡异的是，在密林深处，探寻不到的某个地方，似有似无的传来惨叫声，声音极小，听得很是真切。

但很快他们就到了山顶，这里一片豁朗，山上和山中仿佛是两个世界。

站在这里，凝神抬望，峰峦起伏，重叠环绕。粗犷而冷峻，给人一种刚正不阿的纯正美。若不是风从谷底上带上来的丝丝腥甜味，谁会想到脚下悬崖低，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迷渊大道。

“这味道，好煞风景。”正午挥舞着手臂驱散让人不悦的气味。

“一千多年了，还有浓郁的血腥味，即使没亲眼所见，也足以证明那场战事的惨烈。”莫离依然眺望着远方，或许是太共情于此，脸上愁云渐浓。

“初元上神太可怜了……”

“是啊，明明是个千年难遇的盖世之才，就是因为世人的妒忌，遭到陷害，天资聪颖被栽赃成修炼邪术，最后落得个十恶不赦的骂名，连完整的尸骨都没有……”声音是从悬崖峭壁的另一端传来，一块大石遮住了视线，几人寻声望去，只见一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笑脸相迎。

“叔叔……”小乙高兴的叫着，久违的亲人让他无所顾忌的跑了过去。

风吹得男子的长袍猎猎作响。他立马变得严肃的脸，让小乙内心升起几分惮意。脚步停留在离男子三步之外。

“叔叔，我想问问关于《齐思海经》的事？”

“《齐思海经》？！呵呵，我想你也知道了吧！《齐思海经》准确来说应该叫依——魂——咒。”

小乙脸色瞬间惨白，朝后面倒退几步，若不是莫离和正午扶着他，他怕此时已瘫软在地。他依然不敢置信的看向叔叔，记忆里那张和蔼可亲的脚怎么变得如此陌生可怖？

“为什么啊！”小乙早已泪如满面。

“为什么？当初初元上神参透别人百年千年都没参透的奥秘，就被定义成魔，一夜之间，万人敬仰到人人唾弃，再到人人诛之。那又是因为什么？因为我足够优秀，觉悟远超师兄弟们，轻易达到了大多数人达不到的高度，就因为是魔，就该被披上心思不纯，往后会为祸人间的莫须有罪名。你告诉我，这又是为什么，如果你非要问，那就是人们对魔的偏见……”

莫离越听越气，他太为小乙报不平了：“可这些和小乙又有什么关系？您费了那么多年的心血，就想证明这点？”

“是的，你就是魔。哪怕你不是魔，众人说你是，你就得是。我要天下人承认，他们是错的，还有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仙者，就因为出生好，就能为所欲为吗？”

“你太偏执了。不管是人或者魔，都有好人和坏人。魔者修成正仙，仙者坠魔，都不在少数。”

“小子你说得好听，你不在我的位置上怎知我的苦。小乙我是真没想到你仙根如此之深，我天天让你练《依魂咒》，按理来说你很快坠入迷渊大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最后仙根反而出现压制魔性的现象。我唯有让你吸收各种各样的魔气，没想到你反其道而行之，反而助你攻克了魔气……”

小乙已经听不清他后面说的什么了，他只觉浑身烫得难受，脑子像快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