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力过于悬殊,出营几乎等同送人头。被迫率部下马步战,去不得尤为郁闷。
心有余悸,匈奴大单于且鞮侯亲率三万余精锐胡骑施展车轮战术,游斗不休。如群狼环伺猛虎,轮番冲阵,伺机突袭,试图找出车阵破绽。
激战持续到天黑,匈奴人始终无法破阵,李陵率部趁夜撤离。战至第四日,损兵折将的匈奴人又添三万余生力军,攻势愈发猛烈。
白日连番鏖战,夜间休憩少许赶紧上路,众将士一路奔南。连日苦战,人人疲累不堪。第五日继续血战一整天,夜幕时分,且战且退的人车马避入一处山谷。
于谷口布车阵据守,让众人抓紧时间进食休憩,李陵召两位裨将商讨应对之策。
军帐内,相顾无言,三人均感压力山大。以不足五千步卒,持续硬刚近九万匈奴骑兵,谁又能处之泰然。
“匈奴人一路追杀,我方除了硬抗到底,不知两位可有良策?”
打破沉默,李陵颇感踌躇,“南撤千里之遥,还未过龙勒水,士气已衰落,且鼓不起来。不及时扭转,只怕……”
“骠下以为,无论我们如何应对,只要匈奴人不心生畏惧,追杀不会停止……”
谨慎开口,去不得认真研判,“眼下我部虽有所伤亡,可我军连战连胜,近乎以一敌二十亦不落下风。按说士气应该高涨才对,莫非……将士们有何……牵挂?”
“牵挂?”一语惊醒梦中人,李陵顿有所悟,“女人……营中绝对有女人,来人———”
军法严苛,动辄杀头,还敢带女人出征?完全不敢相信,探询目光转向身侧傲气校尉,去不得惊诧莫名。
摇摇头,不置可否,韩延年分外淡定。忍了一会,看在同为裨将且共历生死的份上,小声解惑,“驻地军营内的确有女人,但出征严禁带上……”
“搜大车!”拍案而起,李陵勃然大怒,“女人只会消磨斗志,久战必败无疑!”
一阵紧张搜寻后,火光照亮山谷,也照亮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一大群女人。
个个蓬头垢面,一身脏兮兮的男人衣装沾满砂石灰土。人人惊恐万状,神情害怕至极。
“请去校尉执斩,以儆效尤!”
看一眼缄默不语的众将士,李陵强忍怒火,“姑念尔等初犯,今暂且记下。若能戴罪立功,罪责可免,战功一样上报朝廷——”
踌躇片刻,去不得予以婉拒,“骠下佩剑乃太子殿下所赐,自当杀敌,否则有违殿下本意。况且,骠下从不杀女人,此乃阿母遗训,不敢违逆,还请将军见谅!”
愕然以对,见年轻裨将拒不动手,李陵冷冷开口,“慈不掌兵,军中杀伐务须果断,妇人之仁万不可有。去校尉太年轻,以后会理解本将今日所为……”
大步走向捣头如舂的人群,手起剑落,人面无表情。血雨纷飞,惨叫连连,女人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中。
一一斩杀殆尽,犹不放心的李陵再次补剑,确保不留任何活口。环视一圈,随手擦拭剑上血污,语气分外淡定,“来人,将尸首集于一处,就地挖大坑掩埋——”
默然以对,观察众人动向,去不得不动声色。激励士气乃当务之急,非常时刻用非常手段,只可惜这群无辜女人。
但主将手段过于决绝,须马上安抚,刚柔相济方能化解可能发生的危机。一边暗暗斟酌,去不得一边转向人群。
“诸位扪心自问,这群女人到底死于谁之手?尔等?本将?还是李将军?深入敌境千余里,凶险无处不在,居然敢带上女人。稍有不慎,不仅害人,而且害己,连带在场所有兄弟都会被尔等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