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在怒吼着,在质问着。
但是郑氏却始终不发一言,默默的低头蹲下收拾起了满地的狼藉。
而愤怒质问的刘瑞见她这样却更加愤怒了,无名火起!
猛的拿起一旁的玉碗冲到郑氏面前,狠狠就冲着她的头砸了过去!
呼!
劲风呼啸,玉碗狠狠砸来!郑氏却只是叹了口气,缓缓转头,面无表情的定定的看着刘瑞的动作。
然而就是这副样子,却让刘瑞瞬间就冷静了下来,砸过去的手也猛的在离郑氏的面门仅有一寸的地方停住!
郑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玉碗就那么停在她的面门前。
刘瑞脸上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时间在这一刻仿佛一下就静止了下来。
良久,郑氏秀口微张:“端王殿下闹够了没有?”
刘瑞愣愣的看着她不发一言。
郑氏没有等到回答,也不意外,一直如此罢了。
轻抬皓腕从刘瑞手中拿过玉碗起身来到桌前将碗跟其他被捡起来的东西一起摆回原位。
一边归置着这些被丢在地上的东西,郑氏一边开口问道:“这次又是谁惹你了?”
刘瑞回过了神,缓步走到一旁坐下,一手按揉着眉头一边缓缓地像是在自问自答般道:
“为什么?
明明大哥已经被废了,我也在外面表现的那么好,那张元和为何却还是不愿意支持我?还借他那二子之口那般羞辱于我!?”
简单地将东西放好,地上的墨水和倾倒的书桌不是她一个女子能够搞的定的,郑氏也便没有去动,而是走到了刘瑞身后,一双白皙柔夷轻轻搭在他他太阳穴两侧轻轻按揉了起来。
“张相可不是那些见风使舵的官员能够比的,当年即便是太子巅峰时期,都没能得到张相的支持,更逞论是你?”
刘瑞的脸色顿时狰狞起来。
“本王就那么不堪吗?”
郑氏却轻笑了笑,随即继续道:“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张相是不会偏向任何一个皇子的。”
刘瑞神色顿时一滞。
“为何?”
他不理解,满朝文武之所以站队不就是为了家族延续,都想争一争那从龙之功吗。
难不成他张元和能够例外不成?
郑氏的声音变得更加轻柔,一双柔夷有节奏的按压着,舒缓着刘瑞的紧张情绪。
“张相不一样!
张相是不可能有所倾向的,此处太子稳固之时张相就未曾倾向,更别说如今储君不稳之际了。
陛下也不会让他有所倾向。
要知道,张相手中的权利可是太大了,别看你如今得到了满朝文官的支持,但是这文官之中真正坚定支持你的恐怕还不到四成。
其余的不是趋炎附势之辈就是墙头草。
要不就是随波逐流的。
给你壮声势可以,但是你真正想要让他们为你付出一切,付出什么那就不行了。
他们会去考虑得失,会去计算你值不值得。
你并不能得到他们真正的效忠。
而张相不同,你别看这些年张相在朝中好像就只是一个傀儡,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是自从太子被废后,陛下依旧一如往常的对朝政不是太上心,但是朝廷却依旧在自行的运转,没有出多少纰漏,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那是因为张相在!
早在太子监国之前,张相就已经在陛下的默许下掌握了将近七成的官员和权利。
除了军权被陛下牢牢掌握在手中之外,文官这边虽然明面上不显但是暗地里全都为张相马首是瞻!
可以说这几个皇子之中,谁要是能够得到张相的青睐,那对于储君之位他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皇子的势力再加上张相的势力,这就能威胁到陛下的权利了,这是陛下绝不允许的。
但凡有出现这种苗头你相不相信现在看起来对万事漠不关心的陛下立刻就会动起来,以手中的军队将失去平衡的那一方给彻底抹去!
在军队面前,再多的文官也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
张相他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冒这个险?”
刘瑞闻言顿时打了个冷颤!
这才明白看上去好像变成病猫的父皇手中居然掌握了如此权利。
可……
若是父皇是这样的,那他们对太子的算计怎么可能成功?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郑氏再次缓缓道:
“太子被废之前,陈皇后的母族秦国公父子手中已经有了北境边军将近四成的兵权。
太子被废之后,秦国公自动交出了手中的兵权从边境回到了帝都,只剩秦国公府的那位少公爷还在北境掌握着五万边军镇守边疆。
然而,这五万人却只是边疆百万大军的二十分之一而已。
秦国公府失去了大半权势。”
此时的刘瑞只觉浑身冷若冰霜。
郑氏却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当初我们郑家,还有李家,以及那几位皇子的母族,都是因为察觉到了秦国公府手中权势对陛下造成了威胁,这才敢联手设局。
果不其然,陛下顺势而为了。
如若不然,就我们那拙劣的布局,又哪里能够搬得倒太子?”
郑氏轻柔的话语解开了半年前的幕后真相,也让一直因为半年前的布局而洋洋得意的刘瑞醒悟了过来。
原来不是他们厉害,布局扳倒了太子。
而是自己那位看似废物的父皇,本来就要对太子及其母族动手了,这才顺势而为!
可笑他却看不清这背后的一切,还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手段。
可笑!当真是可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