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知道黄酉对里面的动静完全知晓,胡泽胤那句话黄酉也听见了,她一定能收敛些。
可她不知道啊,她又伸手,准备去牵黄酉的衣袖,脸上肌肉也调整好了,正要扮出“楚楚可怜”的神情。
黄酉不等她靠近,就将手掌心朝向她:“停!站在原地不要动!”
白彙肩上搭着小个包袱,刚才在二楼收集到的东西都在里面,此时把包袱皮解开,让吴大妮儿找找,看有没有二妮儿和四妮儿的东西。
那是一堆小物件和几件破衣烂衫,是女孩子们自己的东西,她们在被拐卖或掳掠来后,会被勒令洗澡更衣,换上“戏班子”提供的衣裳,一些从妓馆收来的旧衣。
妓馆的旧衣,就算衣料不好,也颜色鲜艳,就算是做粗活的小丫头,也不像农家女穿得那样灰扑扑,多少都有颜色。
这么做的目的一是为掩人耳目,让人感觉像是戏班子的人该穿的,二则是货物总得有个好卖相才容易卖上好价钱。
“这……这个!”吴大妮儿翻看那些东西,突然抓着一只破旧小鞋子,眼里刚生出一丝惊喜,旋即就被恐惧取代:“是四妮儿的鞋子!”
那丝惊喜是因为总算有妹妹的下落;恐惧则是:妹妹的东西在这儿,那人呢?会不会被卖掉了?她到底是来晚了么?
“说说吧,她们被卖去哪儿了?为什么你会留下来?”李蔚珏站起身,走向那位女子:“别惦记着往我兄长身上扑,你不配,嫌你脏呢!”
“你不配”三个字没有刺激到女子,“嫌你脏”却是让那女子受不了了,她被这三个字刺激得踉跄了下,继而愤怒喊道:
“我不脏!我还是黄花闺女!被卖掉的人才脏呢,至少她们马上就要脏了!”
“嗤!”那些汉子们中间有人冷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谁都能听出讽刺之意。
李蔚珏回头看,他是没看到是谁发的声音,但胡泽胤耳聪目明,能精准辨出人,李蔚珏等他给自己传音。
然而……
上把装蒜,白彙没有配合;这把,胡泽胤也不配合。
不但不传音告诉他谁在嗤笑,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大哥……”李蔚珏不得不回头像胡泽胤求助。
鲍魁也站了起来,从歹徒们中间提溜出一个瘦小的汉子:“你笑什么?”
那汉子被抓吓了一跳:“不不不不……别抓我!”待反应过来鲍魁刚才问话的内容,才又答道:“我笑……我是笑她除了没被人睡,能干的都干了,比谁都脏!”
“什么意思?”李蔚珏问。
“她给我们洗衣服,甚至还得给我们洗脚,连我们这群爷们儿的里衣都得洗,臭鞋子也得刷,你们说她脏不脏?”那汉子答道。
“我那是被你们逼的!”女子喊道,颇有些气急败坏:“不然我就得挨你们毒打!”
还有些狐假虎威:“你们最好闭上嘴,当着贵公子的面也敢胡吣,不怕贵公子抓你们去见官?!两位贵公子可是来搭救我们的!”
搭救,确实是刚才鲍魁说过的。
这话说的,合着她眼里只看到“贵公子”,鲍魁、李蔚珏、白彙都没在她眼里。
骆毅看向白彙,白彙面上平静无波。
真是全家情绪最稳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