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大姨,在我的印象里这是第一次见大姨,然后什么的就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大姨给煮了鹅蛋,挺香的……然后就是第二天一大清早妈拿着个棉裤来大姨家接我们,估计是怕早上冷冻着。还骂了哥不懂事,带着我乱跑。可能昨天晚上找了好久,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们已经到了小土龙。我们倒是没什么,吃得香,睡得香。
印象特别深刻的是院子里有个胡子邋遢的老爷们儿,声音好大,一看见我们,又看见我腰上缠了根电线,用那样一种口气地训斥我们,“你们穿的什么玩意儿,去进屋,让你大姨给你找根裤腰带。”这就是大姨父,也就是赵玉山。
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们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分田到户了,活都是给自己干的,大姨父的鞭子甩得更响。当年跟哥们儿的口头协议也还有效,只要种地,收地,家里有个啥活儿的,都过来帮帮工。大姨也不嫌麻烦,每次都做上几个菜。农村人好喝几盅,活一干完就上饭桌,喝好了再各回各家。
这样一来,家里有个大事小情的屯里人都爱过来帮忙,其实是都知道大姨好脾气,图的是干完活喝两盅。后来我每次去大姨家,似乎家里有喝酒的。大姨一点都不嫌烦,屋里外头伺候着,日子反而更加红火,在屯里名声也好,一说起老赵家玉华都说是好媳妇。
大姨父比以前强了许多,不再一句话也没有,可在我眼里,他声音太吓人,我一看见他就怵得慌。
前面说过,两个屯子离得不远,可大姨父来我家的次数也不多,夏天偶尔来。
爸爸在外面干活,留妈妈一个人伺候地,毕竟是女人,有些活儿还是做不来的。
有时妈妈就让大姨父来帮忙趟地(就是赶着马拉着犁把垄沟犁深,下大雨好能淌水,又达到松土的目的),大姨父每次都是干完活就回去,不在我家吃饭,现在想想,估计是姐夫在小姨子家吃饭不方便吧,毕竟爸爸出远门干活儿了,不在家。
大姨父一般都是赶冬天来,有时爸爸不在家,妈给倒杯热水,放在炕沿上,他也坐在炕沿上就不挪动地方了,妈问一句,他说一句,不然就一声也不吱地等爸爸回来。
妈妈看嗑也没法唠,就说:“姐夫,你坐着啊,我做饭。”
“行,你忙去吧!”大姨父就自己坐在那里喝水,抽烟。
我家箱子里常备几盒烟,大参二参的,大参是黄盒,二参是红盒,上面都画着一颗人参。我不知道那烟有没有数,小孩子都有好奇心,看着大人嘴一吸,烟就从鼻子里冒出来,觉得挺好玩,也总想试试。
有一次趁着大人不在家,偷着拿了一根,不敢在屋里抽,就到房后去点着,学着他们的样子把烟往里一咽,还没等烟从鼻子里出来,我便咳嗽起来,眼泪和鼻涕都流了下来,难受得想要吐,但再不敢去抽第二口,便把烟埋在房后的准备抹房子拉的碱土堆里,从此再也没有接触过烟。也不知道爸爸和泥抹房子时有没有发现里面的近一整根烟,他要是知道是我干的,那顿打是肯定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