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种版本，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个是听老黑聋说的。

孙婵倒是很大方，走过来拉着玉君的手说：“王玉君，我叫孙婵，我认识你们家高建国，他为人可好了，你真有福。”

玉君有点茫然，糊里吧涂地答应了一声。

她不知道孙婵，更也不知道柳菲，可就算是知道，也都是过去的事了，跟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况且除了土龙的人，谁知道玉君过的是啥日子，土龙的人知道，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一家不知一家的事儿。

秧歌队很大，分几个系统。有吹鼓队，就是几个喇叭匠子，几个敲鼓的。喇叭有高低音，能吹出二重奏或者几重音来。鼓有大鼓、中鼓和小鼓，大鼓锤点儿，就是锤节奏，中鼓和小鼓溜缝。别小看了这敲鼓的，没有几年十几年的功力上不了场。还有打镲的，也有锣，有的地方也把胡器儿，就是二胡、京胡加进来。

可冬天拿不出手，夏天还行，夏天又不办秧歌，那些拉胡器的人就都调到样板戏那边去了。胡器一拉，唱戏的一举手、一顿足、一亮相，“奶奶，您听我说。”

拉着长音儿，那也是精气神十足。

还接着说秧歌，队伍最庞大的还是扭的人，都是各个队里抽出来的小伙子、小姑娘、小媳妇。穿着各种颜色的花袄罩，扎着各种颜色的头巾子，脸无一例外都冻得通红。扭一会儿歇着的时候，小伙子们就凑在一起卷烟抽，也有摔跤的。小姑娘、小媳妇儿就两两凑在一起踢脚玩儿。小皮球，架脚踢，马莲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是不敢停下来的，扭秧歌会出汗，一停下来就落汗，就得伤风感冒，轻一点，要找小赵去开药，重了就得耽误工，是要扣工分的。

排秧歌有专门指挥的人，怎么排队形，什么调走什么步，到哪个位置一起亮相，走到什么节骨眼儿就要一起喊口号。

别小看了扭秧歌，不是所有人都行。你参加是一回事，你能留下来是另一回事儿。几天下来就刷走了几个，实在是不能扭扇子，手脚还顺拐。气得指挥的嗓子都哑了，一直骂骂咧咧的。

既然来了谁也不想走，嫌丢人，就哭哭啼啼地求，说好好练。可指挥的不能讲情面，连理都不理就忙乎别人去了。刷掉的就没趣儿地站一会儿，然后掉头走开，边走边往回看，希望能有人把他叫回去。也有的跑到各自的队长那里哀求，说人不够时再叫他。小队长也是苦笑着摇头，扭不好，上场就是添乱。

前面说过玉君在郎牡吐时就扭过秧歌，对她来说那是轻车熟路。几天下来她就从后面调到了前面打大衫，就是当女队里打头的。

玉君的个子不高，就是中等个，让她来当打头的，感觉担子有点重，怕是挑不起来。

指挥的就说：“怕啥，王玉君，你扭你的就行了，这些人里面就你能押得上点儿，你扭你的，他们后面跟着你就行。”

打大衫的有两个人，男队一个，女队一个。还有打小衫儿的，每隔十几个人就要安排一个打小衫的，负责押鼓点，带队插花，就是小组长。本来玉君就是打小衫，打大衫她还真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