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婆子一只手按在玉君的肚皮上,一只手从下面探进去,摸到孩子的脑瓜顶了,两只手一里一外地配合着,孩子也一点点往外走。
玉君疼得不行,就想侧下身子。
老王婆子连忙说:“别动,就这个姿势,建国过来,按着点你媳妇。”
建国忙过来捋了捋玉君的乱头发,把她的肩膀按住了。
他看到了玉君满脸的眼泪。
“脑袋出来了。”
只听“嗷”的一声,一阵小孩子的哭声,在老高家的小房子里响起,孩子出生了。
“闺女。”老王婆子喊了一声,然后麻利地把脐带剪断,用线系上,把胎衣团了一下,扔到旁边。又用手试了试铜盆的水,温度正合适,就把孩子放在里面洗了起来。把身上的血污都洗掉了,用一块干布包好,搁在炕头的褥子上,拽过被子盖上。又拿破布蘸了些醋给玉君的下面擦了擦,又换上一沓新烧纸,才把被子盖上。
“歇一会儿吧,玉君,闭上眼睛,能睡就睡一会儿。”回身把孩子抱起来递给建国:“去,抱给你爸你妈看看,多好的一个大闺女。”
建国接过来,抱到南炕想给娘看看,没想到娘扔出一句:“我不看,闺女有啥可看的。”
这句话让桂兰听见了:“娘。”
“你不一样,你是我生的。”
把建国弄了个烧鸡大窝脖,悻悻地又把孩子抱回了北炕。
老王婆子又洗了一遍手,穿上棉鞋到南炕上没话找话地跟小脚的娘唠嗑。
建国小,不太懂,玉君刚生完孩子,正闭着眼睛养力气,桂兰没出格,也不懂,可宝昌老头和小脚的娘不可能不知道,这意思很清楚,是在等着要喜钱。
老王婆子也没直说,就讲在上坎老姜家待了一宿加一天可累坏了,又赶到这里来。
“是吗?那可真够累停的。”小脚的娘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就是不掏钱。
老王婆子实在忍不住了,就问:“老嫂我得回去了,谁送送我吧。”
“建国,你去送你老婶儿。”
“老嫂,这喜钱?”
“建国,给拿喜钱。”
“娘,我这儿哪有钱,你给吧。”
“跟玉君要。”
“娘,你看玉君那样,再说,玉君哪有钱,不都让你们给借走了吗?你快给钱吧,生孩子大喜事儿,可别闹了,行不?”
“我没钱。”说完一扭头,不往这边看了,把老王婆子也晾在了那儿。
建国看向大爷,大爷哼了一声:“嘿,我没钱呐。”就这么僵在了这里,建国简直要疯了,加上晚上没有吃饭,又折腾了的半夜,感觉头一晕,他直接一头杵在了苞米囤子里。
桂兰喊了一声:“老哥,你咋了?”
娘说了一声:“没事,能咋的。”
建国也就是晕了一下,他又站起来,加着小心地说:“老婶,你看我们家是真没钱,你看有钱时我给你送过去咋样?”
“那倒没啥,老婶是穷,可挣得也是辛苦钱,你看我连家都没回,就来这儿了,是不是?”
“是是是,老婶儿真是对不住。”
“这玩意儿有讲,我不能空着手出这个门,要不然这个饭碗就砸了,以后不能再干这个了,你看你们家有啥,给拿点吧。”
建国愣在那儿了,这家除了锅碗被伙,啥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