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在屋里没人时也跟玉君说:“咱们家就这样,我也没招,要不咱们看看,以后有啥好吃的,分出一半给他们,也算咱们孝顺,是不是?”
“那他们有好东西,咋不分一半给咱们?”
“唉,他们不是老人嘛!”建国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好小,他知道自己说的这个理由有多么的苍白。
“还都老吗?桂兰也是老人?”
“能咋的,你要不给他们就硬要,还没偷,没抢呢,咱们能咋整,传出去都让人笑话,看看过了年咱们分家另过吧!”
“你也能说得出口,这都啥人啊,你们家,再说,你都说了几回了,过了年孩子就生了,就更出不去,不信你看着。”
玉君也只有在和建国说话时,还硬气一些。
建国知道她委屈,也不跟她一样的。
玉君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抱柴火做饭不方便,也确实不能再干活了。
建国和小脚的娘商量,别让她做饭了,别把孩子再弄掉了,小脚的娘看看也只能这样,也算是同意了,倒是老妹桂兰的嘴撅起老高,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建国说:“以前不也是你做饭?你老嫂快生啊,你就做了吧。”
“哼,我不想干,弄得身上全是灰。娶个媳妇跟娶个奶奶似的,就差供起来了。”
“桂兰,你以后也得嫁人,也得给人当儿媳妇,你要是也有个小姑子这样,你愿意不愿意?”
桂兰听了,才算是消停了,她还是有心的,就是仗着娘的威势欺负人。
冬天,生产队里主要的活就是刨大粪,两房子多高的大粪堆冻的当当的。
人们都脱了棉袄,抡起洋镐(是一块带着钝刃的大铁块儿,有二十几斤)使劲儿往粪堆里刨下去,边刨边用力地喊一声,刚开始只能刨一个白印儿,粪渣子横飞,有的飞到棉帽子上,有的飞到眼皮上。
在镐落下那一瞬间是一定要闭着眼睛的,不然会打到眼睛,那粪渣子的劲儿特别大,都能把眼皮打肿了,要是直接打到眼睛上,能打瞎。还有的顺着张开的嘴进去的,一股骚臭味儿,就“呸”地吐一口吐沫,再刨。等刨出一个窝的时候,镐头就一直往这个窝里刨,利用振动与撬动,把一大块粪从粪堆上刨下来。
这一整套动作,一般得二十几下,多了三十几下,也是可能的。
整个粪堆围了一圈的人,叫喊声也此起彼伏,几个人换着刨,替下来的人就赶忙穿上棉袄,找个背风的地儿抽烟去了。
队里有活就在队里吃饭,队里没活就回自己家吃饭,所以人们也喜欢在队上干活,能带出一张嘴是一张嘴,家里是能省点儿是点儿,还能挣公分。
吃大锅饭有讲究,不然你就吃不饱。生产队也要考虑节省,人少时就做点好吃的,几个人慢慢吃,不着急。要是人多就做大碴子粥,十五印的锅煮上一大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