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凡呵呵笑道：“师姐，这你就不明白了，所谓缘起性空，有时候缘分来了，并不是你说想不要就能不要的。”

“哼，强词夺理。”

说话间，郝铁胆亲自端上来一壶冒着热气的嫩茶，长久僵硬的脸庞由于此刻重新绽放笑容而显得有些渗人：“三位少侠请享用，这是殇余湖北济仓山脉新近产出的嫩茶，以新鲜肥嫩闻名，就连大泰三国都每年派人进购的。”

姜凡抿了一口，果然入口满香、余韵悠长，嫩而不涩。

“郝铁胆，你竟然还知道大泰三国。”姜凡漫不经心道。

郝铁胆堆笑：“在下唯以争霸世间为好，此生也就这点小小志向了，所以对周围地界，还算是有些了解……”

凡人地界，路多崎岖，加之妖兽猛禽横行，凡人间的通信极为困难，就是知其所又，也难晓全貌，大多数都是聚在一处，抵御猛禽苟存罢了。

大多数凡人，一生所见不过身边数百里，足不出村，聚成部落，唯求自保而已。

极少数受到仙人庇护的国界，方才能够发展起来，繁衍生息，渐成气候。

所以这郝铁胆能够一口说出大泰三国来，足见其素来忙于争权称霸之事，才会如此上心。

“少侠不知，”郝铁胆见姜凡等人用了茶，面色欣喜，犹豫片刻，终于开口道：“自从在下得了少侠赏赐至宝以来……”

此刻小亭外数里处，那洪教头借着月色掩护，同几位下属偷偷商议起来：

“那东西，你们已经放进去了么？”洪教头目光炯炯。

其中一名脖子粗红下属道：“放了，就在郝铁胆平日里最喜爱的那钟茶壶里，喝下此物，定叫他求死不得！”

“不过，新来那小子，我看倒是个好手，那古怪兵器怕是有千斤重，恐怕不好对付……”红脖子略显担忧。

“怕什么！”洪教头低声道，目光阴狠：“李家人给的东西，咱们又不是没有试过，到时候，那小子归我；那俩女的，你们享用过后，玩腻了就卖给李家。这种娇嫩的雏儿，向来是李平德的心头肉，有了这两只雏儿，李平德暂时不会再动我们殇余湖。”

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恨意：“十几年了，我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这个机会，那小子要怪，就只能怪命不好！”

几人相互递了个眼神：“事成与否，便在今日！”

……

“呵呵，少侠若是觉得难办，就当在下从未提起好了。”

殇余湖中，一艘颇大的花船之上，姜凡等人正与郝铁胆饮茶赏鱼，星河湖水交相辉映，湖中泛起淡淡荧光，玄幻异常。

郝铁胆装出一副豁达模样：“本来在下也便是个俗人，不像几位少侠，遨游天地之间，不为形体所累。但当年承少侠一份恩情，总是心有所属，不自觉念起少侠身影，总觉缘分未尽……今日之事，是我唐突了。”

原来，自从姜凡先前赠他一份再生丹后，郝铁胆凭借敢打敢杀的性子，带领手下一帮威猛武将，很快就把诸多帮派尽数收下，统一了殇余湖。

统一之后，便开始对外探索和进行贸易。离殇余湖最近的，便是北方两千里远的赤国。

赤国战乱初定，原本也要休养生息、安定流民，不知怎的，竟在短短五年之中，便恢复元气，甚至还建起一支强大军队，将周边小部落一网打尽，强盛至极。

幸好殇余湖离得相当之远，道路不顺，只消缴纳些许贡金便可保得平安；但郝铁胆此人心高气傲，不愿称臣，于是赤国李家扬言要派出大军，荡平殇余湖铁胆帮众。

郝铁胆所求，便是当初那种神奇药酒。若是他知晓了这种药酒配方，便是有十万赤国军队进犯殇余湖，他也能挡得住。

姜凡没有任何言语，脸色冷淡。

燕玉儿和上官云则站在远处甲板之上，静静欣赏星夜美景，时不时响起一两声讨论。

“你们这种得寸进尺的贪婪之心，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姜凡忽然扭过头来，盯着郝铁胆，淡淡说道：

“别的就不说了，你凭什么觉得，我先前帮过你一次，就一定会再帮你一次呢？

“郝帮主，我们就把这份过往，安安静静放在心里，今夜就老老实实看看天地不行么？

“要知道，”姜凡叹了口气：“人太贪心，是很危险的啊！”

话音落下，郝铁胆忽然觉得自己心中涌起一股冲动，越来越烦躁不安，却又一时间不知为何。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耳边，姜凡的声音似乎也变得模糊起来：

“我不知道你帮里面出了什么事情，但养煞虫这种事情，想来也不会是你这样的聪明人会干的。”

郝铁胆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疑惑道：“煞虫？那是什么？”他的声音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嘶哑、低沉，似乎压制着体内某种嗜血躁动，不似人言，更像是妖兽的低吼。

姜凡却没有什么意外，淡然道：“郝铁胆，你我之间的缘分，今晚之后，就尽数消了吧。”

郝铁胆已经听不见姜凡的声音，他双目彻底通红，神色变得疯狂，脸上纵横交错伤疤开始扭曲起来，脖子上青筋如同蟒蛇一般扭动，喘着粗气，不明意义的低吼声阵阵传出，像极了待人而噬的妖兽。

他忽得抬头，眼睛散发血光，朝着姜凡疯狂一下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