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西南千里之外,太行余脉,群山环抱的一处山谷之中,炮声隆隆。
在这里,日头每天还都很高,还没有如千里之外一般显出寒意,树叶也都还绿着,缓坡之上,树木葱茏。
山谷高处的岩壁上则多是黄色的大石,显得树木不是很多。树木掩映间,随处可见岩石的道道皴裂,不知被多少年的风雨所侵蚀出来,如同岁月在山石上铭刻下的年轮,将隆隆回荡的炮声割裂,渐至于细碎、消隐,只余下山谷中亘古不变穿行着的山风。
炮声落下去约半个时辰后,太阳西斜,阳光在山脚下拉出了长长的影子。炊烟开始渐渐地升起,山谷中又想起了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山谷中一座高台前,平展展亩许大的地方,用白灰撒出了边界和中间的各种划分,场地两端各用两杆大旗插出了一丈宽的旗门,白灰边线四周围满了穿清布短衫的壮汉。
先是两伙人走到了场地中,一队红衣,一队青衣,每队十二人,各站左右,配合着口令,打了一套拳,又演练了一套双手刀法,然后退回场边,开始穿戴厚牛皮和柳条制作的装备。显然,这一套拳和一套刀是在热身。
装备中有头盔,头盔很大很厚实,内外皆是厚实的软牛皮,中间是柳条编织的硬盔,牛皮与柳条之间蓄满了棉絮。身上的装备也类似于铠甲,跟头盔类似,护住了胸腹、肩关节、手肘和膝盖,但是没有臂铠和腿裙。脚下都是抓地虎,小腿上倒赶千层浪,打着紧密的绑腿。
随着他们走回场上,还没开始干什么,场地四周围观人群的喝彩叫好声已经不绝于耳。
喝彩声中,每只队伍都分成了前中后三波人,一个个屈膝弯腰。有的把双手都按在了地上,好似马上就要前冲的红眼蛮牛,只等唢呐吹响,就要冲上前去撞飞对方。
两队中间,场地的中心线上,立着一枚尺许高的大枣核,枣核的外面同样包着牛皮,漆成了朱红色。
随着一声穿云裂石的唢呐亮音,双方同时前冲,前队轰然撞在一起,有的人瞬间就被撞得向后翻滚,还能站住的则拼命的扭住对面的人,互相角力。与此同时,中间小队迅速跟进、抢前,奔着大枣核冲去。
冲撞、撕扯、抱摔,当有人抢到大枣核向对方的旗门狂奔时,场地四周瞬间沸腾,嘶吼声响彻山谷,青布短衫上是青筋暴露的脖子,是一张张涨红的面孔。
奔跑的人闪展腾挪,阻截的人舍身飞扑。舍身飞扑的被撞成了滚地葫芦,奔跑的人也只能在趔趄中挣扎前行,场地上被抓地虎扬起了一片片黄尘。
“彬雅兄,亏了有圣上的枣核球,要不然,这么长时间憋在这一个地方,虽然有严明的军纪,弟兄们也难免憋闷,恐怕还是会有打架斗殴之事。有了这枣核球比赛,既消耗了体力,又纾解了烦闷,还真是......,你听听,这帮兔崽子喊的,这叫一个欢实,也不怕把喉咙喊破。”不远处的校阅台上,一个年约三十许,穿着武官袍服,方面大脸下短髭浓密的将领看着下面说道。
闻言,他身旁神态似是沉稳中年、看面容年岁却只像三十许、身材明显比周围人都高出一头的魁梧将领微微点头,“是呀,这枣核球奔跑冲撞,极其锤炼体力意志,激起争胜斗志。还要排布阵型,预设应变,简直就如同行军打仗一样,实在是适合军营。圣上,真是奇才。”
“好......”二将说话间,场地上的声浪猛然升高一级,拿着大枣核奔跑的人被对手腾身飞扑给扑倒在地,瞬间身上摞上了一叠壮汉。
整个山谷中血气升腾,冲散了风中的微微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