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公回过头来，毫不客气劈头盖脸道：“我说水镜，你说话可真能填缝。我哪里说它了？它哪天不晾翅，你是从未正眼瞧过它吧？”

水镜跟不上节奏，不知哪里又得罪了老友，手足无措。

庞德公又开口道：“你刚才说，害人性命，人可比鬼神厉害多了。我的是说，难得这一点咱俩的看法是一致的。”

水镜如释重负，捻须笑道：“好，好，一致就好啊！”

……

诸葛亮也回到精舍修习。

雾隐给诸葛亮讲起西域的风土历史：“自从张骞出使西域以来，西域风物进入大汉，多有异物，《西域异物志》中多有记述。譬如这孔雀其实也是从西域所来，安息、条支、印度、交趾、罽宾等国都有，而大汉往西域输出丝绸，西域往大汉输入香料，乃是西域交通的主流。

两地风土相异，文化交流也很频繁，譬如西域就有很多戏舞幻术班子来汉地表演，深受汉民喜爱。只是汉室衰微以来，西域经略大不如前，凉州一带如今属马腾、韩遂势力最盛，各方军阀长年征战、民力困乏，使得不少流民来到中原讨生活，慢慢融入当地文化。”

说起戏舞，诸葛亮就想到则罗和百戏班，有点儿走神。这自然也逃不过雾隐的眼睛，他问诸葛亮：“我记得你说过平乐苑里也有人会表演吐火幻术？”

诸葛亮回过神来，正了正身姿和神色，答道：“是的，雾隐先生。我曾亲眼所见班主则罗表演吞刀吐火，实在是异常精彩的奇观盛况。则罗对其绝技讳莫如深，说此乃西域绝活，多年来遵照祖训，秘不外传。不过您刚才讲到的《西域异物志》，弟子翻阅时，见书中记载了所谓的‘香面火’绝技，所以弟子有些恍惚……弟子斗胆推断，则罗应该就是使用了香面火，在表演时用障眼法瞬间向空中撒了易燃的某种香面之故，才用火星引燃，形成吐火幻觉。”

雾隐先生又问：“百戏班里，只有他会此绝技？”

诸葛亮点点头。

雾隐再问：而他却在丁玄出事前一天一走了之，和此事并无瓜葛？

诸葛亮知道先生话里有话，他先是点点头，忽然又有迟疑，接着摇了摇头，心中的疑窦呼之欲出。

雾隐笑了：“孔明，你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这是何故？”

诸葛亮答曰：“回雾隐先生，刚才点头是因为——众所周知，百戏班里只有则罗一人会吞刀吐火，他的所有行头道具从不假他人之手，他和来莺姑娘双双失踪也的确实在丁玄出事之前，所以可说和丁玄之死并无瓜葛；而之后弟子摇头是因为——丁玄出事时，我并不知道则罗是否回来过，因为黄姑娘讲过，丁玄两次三番对来莺姑娘无礼，则罗若想报复……”

雾隐先生：“没人看见则罗回来。”

诸葛亮：“不错。但没人看见并不等同没有回来。当时百戏班的人都在花园排练，远离大门和走廊，这点郭榆已经盘问过戏班子的所有成员。女德班这边，学生当日都在教室里练习绣花，小厮女佣都在教室，只有丁玄一人在其房内。

如果则罗真的回来过，他熟悉平乐苑布局构造，绕过他人耳目也并非没有可能，依然可以进入丁玄房内用香面火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