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小心翼翼的揭开布单,下面的丁玄早已被烧成一块黑漆漆的焦炭。
看到眼前此等景象,无人不惊惧大骇。谁能想到,前些日子在平乐苑里那个锦缎华服、前呼后拥的女学大师、成武侯的座上宾,转眼就成了一块黑糊糊的肉干!
门外的三个小脑袋都瞪大眼睛,大气也不敢喘,即便这样,鼻孔里还满是炭焦的灼人刺鼻味道,唐炳不停的噤鼻子挖鼻孔。
房间里异常安静。李彻用随身带的钳刀仵镊等工具仔细分辨着,镊子轻轻触碰尸体,噗啦啦碎片掉落的声音,如同敲在每个人耳边的重锤。
郭槐粗眉拧紧,直起腰来,定了定心神。片刻后问道:“李彻,你是仵工,你怎么看?”
李彻回话道:“县尉大人,在下确认丁玄大师是被猛火突燃而致死,您看,他死状甚为凄惨,旁边这个火神星君牌位也被熏黑了。”
此话一出,如同一粒石子打破了一潭死水,房间顿时骚动起来,围观的县吏和偷窥的学生、百戏班的演员们交头接耳的嘀咕着,神恐惧中又透露着某种兴奋——丁玄那日冲撞了火神星君,才引来飞来横“火”,看来火神星君威力无边,灵验得很呐!
一传十,十传百。
不到大半天的时间,全邓县的人都街知巷闻——火神星君下凡烧死了丁大人啦!人们越传越邪乎,越传越有鼻子有眼,诸如火神星君长什么样子、说了什么惩戒之话,丁玄临死前又是如何向神君跪地求饶等等,口口相传栩栩如生。
跑来平乐苑里趴墙头看热闹的民众越来越多,郑旦不得不对平乐苑内外进行戒严管理,派县吏守住平乐苑大小出口,一来破坏事发现场,二来防止好事者进来偷看,以讹传讹,再弄的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戒严前,部分提前赶到的女学班家长在长廊里堵住郭槐,郭槐一个头两个大,以为家长刨根问底要打听丁玄的真正死因,没想到家长控诉的是:课还没上完,那么贵的女学班学费是不是应该退还我们一部分?!
郭槐哭笑不得。
女学班里哪还有主事的人?平日里丁玄前呼后拥的小厮们第一时间如鸟兽散,几个年龄大些的杂役反应慢,想卷些钱财再跑路,东翻西找才发现学费早被丁玄挥霍殆尽,一些值钱的玩意儿也被小厮顺手牵羊,等他们再想溜就来不及了——案子没查清楚,谁也不许走!郭槐已经派人把他们都给扣了下来。
黄月英怎么也没想到,名噪一时风靡中原横扫邓县的女学班竟然用这种方式草草收场。
“唉,真是开头风光,结尾潦倒啊。”苏莹不知道从哪儿又冒了出来,悠悠叹道。
来芳姑娘,周乐师!——他们在那儿呢!
还是诸葛亮个子高看得远,在混乱的人群中率先发现了来芳和周轻的身影。
黄月英、诸葛亮穿过推推搡搡的人群,唐炳紧随其后,几个年轻人终于相见。
黄月英握住来芳的细手,关切道:“我才知道着火死人了。你们倆没事儿吧?百戏班还有绿孔雀都没事儿吧?”
来芳说道:“黄姑娘放心,我们没事,不过孔雀却死了一只……”
来芳落下泪来,黄月英安慰道:“人没事就好!”
来芳点点头:“本以为东边取暖不慎失了火,没想到是火神星君下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