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听得冷汗直冒。
“那也就是说,其实我们在见到这群人的时候,就只有一条路子。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们带回去了。”
掌柜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至少,这么说吧。明天一早,如果没有别的变数,没有遇到比他们更符合我们期待的人,就只能是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们带回去了。”
青年呼了口气。
“我还以为,叔是见他们落了难,心底里慈悲,有所不忍,才做的这般决定。对他们额外恩典,帮他们脱困而已。”
龙掌柜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位青年,有那么一瞬间,他内心里涌现的,几乎是一种绝望的无助。
他沉默了好一会,努力平复下来,又组织好了言语。
“孩子,你还年轻,很多事,多学,多看。千万不要以为,我们不出手,别人就只能是待宰的牲畜。
说句实话,这几个人,虽然不像是老爷所约,但也绝非等闲之辈。如果我们不介入,就唐村的这群窝囊废,很可能,还真就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好了,好了。这些事就说到这吧。
你多辛苦一下,连夜里,将货都收拾好,牲口也都照料到,明儿一早就走。
大风天过去了,头顶上没半片云雾的遮拦,再赶路,午间的日头就太毒了,牲口会受不了。我们出来这一趟,耽搁的时间太长了。
对了,这边的货有多少了?问了没有。”
“也是超了。唐家那老儿报来的数,说是有三千多斤。这一趟,整体几乎高出了去年三倍的量来。”
龙掌柜只听得一阵牙疼。
“你收拾干净后,明天早上用了餐,若无别的变数,等着大队上路。便不必再等,也不用侍奉着了,先行一步回去。
到了杭州府上,见着老爷,就把这边的事,先跟他老人家说一遍,看他如何安排。
人估计是不对的。老爷如果另有吩咐,叫我们再返回来寻访,你就快马回来。如果只叫你候着,便在城里等我们就是,我这边早晚不停,争取四五日就到。”
“晓得了。”
※……※
唐家祠堂偏厢前的闹剧,给龙掌柜一行一扰动,也就尘埃落定了。
村老见着这龙掌柜,对那群不知来历的外客,如此的感兴趣,心下已是凉了半分。
再加上早先对峙时候,那群人已隐约显出海贼的身份。行事间,无处不蛮横、狠厉。早就半点多余的心思都不敢存着了。
转过头来,先是对那些受浑麻鼓动的族人,好一顿训斥,呵退了回去。接着便指使桂儿,让他一个人,到里屋来陪侍赎罪。
他自己,则是前前后后四处张罗着宰羊杀鸡,竭力整治了一出宴席。一面讨好这龙家主顾,一面也力图顺水推舟,宽抚那群猛人。
好在最后的结果,似乎还不错。整整那一顿饭的时间,他都在屋外墙根下候着,但里面除了杯盏交错的声响,平静得出奇。
到了最后,那几人出来时,他更是亲自掌了火烛,小心小意的送到住处。里头那主事的,临别时候,还特意与他道谢。此一事,便是让他将那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应当是无事了。
或许明儿一早,再费力款待一番,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族人,假意当众斥责几下。内中再请龙掌柜的说和说和,哪怕是海上,也都交待得过去了。
因此,当有村民来问,那伤重的浑麻与昏厥不醒的五房老三家的,该如何安置时。他无由来的一阵恼怒。
五房的事,五房不会去管吗?
至于这个浑麻,早就无父无母,家里产业,早败光了。仗着光棍,只一味的泼皮无赖,平日也不下海,在这村间惹出多少是非来。
最可恨,这一次,竟然敢鼓动这许多族人,当面与他顶撞。
饶是这村老已然上了年纪,但一颗心内,却还是恶毒了起来。真不如那领头的汉子,一刀搠死了这厮,方才干净。
只是,果真当场出了人命,他这村老,也只怕难以善后。
便不耐的挥了挥手。
“你问我,我问谁去。谁爱管谁管。捅出了这些事来,我还没找他们算账呢?”
赌气话一出,倒也冷静不少。转念一想,便也换了口吻,叹口气。
“还能怎么办,都送桂儿那里去吧。这事,他也算个主谋,只能是他先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