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通立于陆川侧旁,语气中隐含自豪之意。
陆川闻斯言,神色微变,深知欲入超凡宗门嫡传弟子之列,必先登祭灵圣榜,方合东玄逐鹿争霸战之规。
今九幽殿嫡传弟子,竟达数百之众,尽皆英杰,类田雪琪等超位帝国之翘楚!
此人数,即合本届东玄逐鹿争霸战祭灵圣榜所有英豪,亦不及其半。
可见,超凡宗门纳贤之道,广而深矣。
陆川未询其余三殿详情,然臆度其数,必更甚于九幽殿。
综观精武门实力,诚令人咋舌,令彼深知超凡宗门之威,拥此等弟子,何患不强?
“陆川,汝之表现,足堪嫡传弟子之资,然老夫须告汝,九幽殿中,竞争非小。”
“欲获优渥修行条件,须展人所信服之力,否者,汝之待遇,顷刻间即为人夺。”
周博通神色肃然,直视陆川,语重心长。
“此番竞争,实乃磨砺弟子之试炼,故吾等亦不轻率干预弟子间之较量。”
“欲于九幽殿享隆厚之修行待遇,唯凭足以捍卫此待遇之实力。”
“汝乃本届东玄逐鹿争霸战之魁首,为精武门赢取众多弟子资源,自当有赏。”
“然此赏,需视汝有无持守之力。”
“何赏也?”
陆川笑问,颇感好奇。
“丹川淬炼。”
周博通微哂,指那祭灵丹川,缓缓道:
“祭灵丹川深处,岁有精纯祭灵之气生,名之曰祭灵金气,对祭灵境者,滋补之力极盛。”
“届时,殿主与吾将亲驱祭灵金气,为汝淬身及体内玄气,若汝能承之,实力必增。”
“听之似佳。”
陆川目微亮,能让九幽殿二殿主亲为之事,必非凡品。
“诚然佳也,此祭灵金气,唯九幽殿最杰出弟子方得享。”
“非汝大功,焉得轮至汝。”
周博通睨陆川,言道。
“今九幽殿最强者为谁?”
陆川笑问。
“四大嫡传弟子,皆七转祭灵境,个个非凡。”
周博通背手身后,戏谑道。
“七转祭灵境乎?”
陆川眸光微敛,随即缓颔首,低语:
“诚强矣,然超之未尝不可。”
以陆川现今之力,足与六转祭灵境强者相抗,若力更进,纵遇七转祭灵境强者,亦堪一搏。
初入九幽殿,彼知前路尚远,诸师兄虽先,然追之未晚。
观陆川微笑之少年颜,周博通心暗许。
亲睹陆川自洪荒疆场腾达,虽低阶帝国出身,然亦能脱颖于此,诚奇迹也。
“欲得九幽真经参悟之机,胜彼四子实为必需,然时日尚多。”
“言及丹川淬炼,九幽殿中获此待者,寥寥无几。”
“汝乃新入门弟子,独享此恩,必致人忌,解此失衡,全赖汝技,吾等不涉其中。”
周博通淡言。
“明矣。”
陆川微笑颔首。
“复有,汝友二人,将何安置?”
周博通忽瞩陆川侧之小鹫与阳儿,询之。
彼悉二人来历,知小鹫非欲入精武门者。
“吾等数日后即携阳儿离去。”
小鹫慵懒答。
“离耶!?”
陆川闻之,愕然。
“毋躁,吾将携之出游,东玄域有一处,于彼大有益,修行其间,裨益匪浅。”
小鹫笑言。
“二兄云,彼处可速增吾力,吾暂随行,若兄长有困厄,可元魂传信二哥,吾等即至。”
阳儿抚额憨笑。
“安矣,吾在,无虞。”
小鹫对陆川一笑而道。
见此,陆川稍躇,终未多言。
小鹫昔随己,缘于忧心,今入精武门,若无大变,当安,故小鹫亦得稍宽。
陆川知小鹫多秘,彼不告,己亦不问。
现力犹弱,小鹫之事,助之无力。
“善,九幽殿已至,尔等今日宜稍憩,明日赴祭灵丹川,届时行丹川淬炼。”
周博通引众至巨峰之巅,袍袖轻拂,数弟子至,目视陆川等,言毕,众人敬诺。
周博通微颔,颜上展笑:
“更兼,欢迎尔等入九幽殿,自此,此即尔等之归所也。”
闻此,周兴星等,面上溢喜。
历尽艰险,终成超凡宗门弟子矣!
当陆川等栖九幽殿之际,精武门之东隅,万仞高峰林立,气势磅礴,较之九幽殿更胜一筹。
此乃凌殿之所在也。
凌殿群峰之上,祭灵丹川横空,规模宏大,远超九幽殿。
极目所望,不见边际,唯有浓烈祭灵之气自祭灵丹川中弥漫,致空间亦为之扭曲。
细观之,祭灵丹川之上,悬浮平台无数,众弟子闭目修行,体内灵力波动强盛。
平台遍布祭灵丹川四周,近中心者,平台稀疏,弟子亦寡。
忽闻破风之声,夹杂清脆乐音,如天籁之音,令诸多修炼弟子开目凝视,皆带几分痴迷。
空中倩影无视众目,直入祭灵丹川深处,终落于最末平台之上。
红裳微动,正是诸葛青青。
彼立于平台,目视前方,但见平台边缘,一女子静坐,祭灵之气环绕周身,浓郁异常。
彼女玄裳加身,身姿曼妙,青丝柔顺,以青带轻束,发梢微翘,透露几分英气。
双手置膝,玉指交缠,纹路契合。
其间,青剑横陈,剑气微溢,竟割裂周遭祭灵之气,显其锋芒。
“姊。”
诸葛青青见之,唇角微翘,似有撒娇之意。
台玄裳女子闻身后稚音,闭目徐启,唇边漾起淡笑,冰霜之颜瞬时温婉。
“汝非随师叔选徒乎?何此状?”
玄裳女子持青剑,优雅立起,眸含笑意,望向诸葛青青。
“休提矣。”
青青蹙眉,撇唇道:
“本欲观东玄逐鹿争霸战魁首之能,孰料竟是自负愚夫。”
“何如?”
玄裳女子视祭灵丹川翻腾,声淡如水。
“彼竟弃凌殿,投九幽殿矣。”
青青愠怒。
玄裳女子微愕,亦感意外。
“彼欲修九幽真经。”
“此子野心颇大矣。”
玄裳女子低语。
“野心虽巨,恐自毁也,若九幽真经易修,九幽殿早凌驾吾凌殿矣。”
“姊曾尝亦无获,彼何能成?”
诸葛青青轻哼。
“九幽真经与吾无缘,然他人未必。”
玄裳女子言毕,剑尖斜入祭灵丹川,剑气四溢。
“九幽真经之修,非仅凭机缘,姊姊岂料彼子尚能成耶?”
诸葛青青言道。
玄裳女子微侧螓首,继而轻启朱唇:
“或有二成之机。”
“尔谓彼子能有二成参悟之机!?何其荒谬也!”
诸葛青青美目圆瞪,诧异道。
“能以低阶帝国之身,超越超凡帝国之天才者,岂是凡夫俗子?”
“东玄逐鹿争霸战魁首,非侥幸可得也。“
玄裳女子声线平缓,言辞从容。
“孰知彼子有何特异之处...”
诸葛青青撇嘴,未置可否,随即又道:
“彼子竟敢与吾对赌,诚可恨也!”
语至此,诸葛青青眸光转动,正欲再言,玄裳女子淡然之音已自前方传来:
“此事勿寻于吾,愿为汝出头者众矣,不缺吾一人。”
“吾不愿因琐事分神,更有要务在身。”
“不过昔日一招之败于太上无极宫之慕容洁儿耳...”
诸葛青青嘀咕道,然其音方落,顿觉台上剑气陡增,凌厉异常,遂即刻噤声。
“小妮子,若感近来甚闲,吾可令汝闭关数日。”
玄裳女子之言,直令诸葛青青掩口,不敢多言,旋即转身疾走,不留片语。
闻身后如兔跃脱之身影,玄裳女子唇角微敛,手中青锋,笔直刺空,刹时剑气冲霄,前方沸腾之祭灵丹川,竟生生辟开一道百丈宏阔之深痕,良久,痕迹方缓缓弥合。
磅礴之祭灵之气于玄裳女子身前凝集,隐约间,似化作一缕虚渺之影,竟酷肖慕容洁儿。
玄裳女子目若深渊,玉指纤长,轻轻触于虚影额际,剑气奔腾,瞬息将虚影绞碎于无形。
“慕容洁儿,吾定将胜汝!”
翌日晨曦,当霞光洒遍精武门时,九幽殿中数十座雄峰之间,一股平素未见之躁动悄然滋生。
此躁动之源,乃一则消息传扬,九幽殿此次纳新,竟有一子夺得东玄逐鹿争霸战之魁首,更奇者,彼子舍凌殿不顾,独选九幽殿为修炼之所。
而令九幽殿众弟子最为关注者,乃此新入弟子,甫入门第,即获丹川淬炼之殊荣!
丹川淬炼,寻常而言,唯九幽殿中表现卓绝之弟子方有资格享受。
为今岁之丹川淬炼,诸多弟子暗自竭力,然无人料想,此番淬炼,竟被一意外之客所夺。
此事无疑令诸多弟子心生不忿,虽知东玄逐鹿争霸战之魁首能为精武门招徕众多新血,此等奖赏亦属自然,然胸中之郁结,终难释怀。
彼新来乍到之子,尚未谙熟便欲展翅高飞,实未免太轻视彼等前辈矣!
近祭灵丹川畔,矗立一庞然巨峰,峰顶铺展一广阔平台。
此时,平台之上人影纷纭,熙熙攘攘,颇显繁华。
平台前沿,众人簇拥,中央一灰衣男子,面容阴沉,凝眸直视前方祭灵丹川,其怒气之盛,昭然若揭。
“田中一师兄,勿须动气,此事诚出乎意料。”
灰衣男子侧旁,数名九幽殿弟子言辞恳切,试图平息其怒焰。
语间,诸弟子亦感无奈,此人乃是今岁九幽殿内极有望获丹川淬炼之嫡传弟子,彼自忖十拿九稳。
孰料,新进弟子突捷足先登,夺其淬炼之席,故其愤懑之情,自在情理之中。
“区区入门弟子,纵使东玄逐鹿争霸战之魁首,亦应知尊卑有序!”
“欲得丹川淬炼,尚需于九幽殿历练二载!”
田中一厉声斥道。
周遭九幽殿弟子闻此,唯有苦笑附和,明了田中一绝非轻易罢手之人。
彼等亦不禁对新来弟子生出些许同情,纵使其对精武门有功,然九幽殿自有其规,待遇需凭实力挣取。
若田中一执意出手,纵使最终新弟子仍得丹川淬炼之机,颜面恐亦受损颇重。
论及实力,彼等并不忧心,田中一入九幽殿已三载,现下修为已达六转祭灵境,在嫡传弟子中亦属佼佼者。
反观新弟子,传闻仅四转祭灵境之修为。
此次得讯赴祭灵丹川者众,除田中一外,尚有诸多嫡传弟子。
然彼等并未如田中一震怒,仅双臂环抱,饶有兴趣静候事态发展。
彼等皆知,唤作陆川之新弟子,欲得丹川淬炼,绝非易事。
正当祭灵丹川上众弟子翘首以待之际,远方忽传破空之声,旋即十余身影疾驰而来,终落于平台之上。
领队者,正是陆川等众。
随着陆川一行现身,原先喧哗之平台顿归寂静,无数目光瞬时聚焦。
不少人眼神中,不乏戏谑之意。
降落于平台之上,陆川自是感察此番异样氛围,然其面无异色,心中明了,以其新晋弟子之名,纵为嫡传,亦难服众。
较之资深嫡传弟子,必对其获丹川淬炼之席耿耿于怀。
应对之道,陆川亦了然于胸。
“一群朝气蓬勃之青年,尔日后亦不致孤寂矣。”
小鹫含笑环视九幽殿诸弟子,语带笑意。
陆川微颔首。
“汝即新近入九幽殿之嫡传弟子陆川乎?”
未几,田中一终按捺不住,迈步而出,沉声问道。
“好戏登场矣。”
田中一出列,众弟子心念此语。
“未知师兄有何赐教。”
陆川淡然一笑,揖手施礼。
“陆川,尔于东玄逐鹿争霸战拔得头筹,确为精武门立下汗马功劳,然以功求赏,未必明智。”
“丹川淬炼,岁惟一席,以尔现下资历,恐无享此殊遇之格。”
“师兄劝尔,两载后再争此席,或更为妥当。”
田中一语气平淡。
“究为无能,抑或无资?”
陆川轻笑以对。
田中一眸光微敛,徐徐而言:
“既如此问,唯能告汝,二者兼而有之!”
“了然矣。”
陆川微颔首,于众目睽睽之下缓步前行,面对错愕神色,向田中一拱手作揖。
“请师兄赐教!”
立威之举,非仅田中一独有之思,身为初来乍到者,陆川亦深知此举之重。
陆川此语一落,平台之上瞬息间喧声四起,九幽殿诸多弟子面露愕然,未曾料及陆川竟如此果决,超乎众人预期。
“此人胆魄非凡矣。”
嫡传弟子观此一幕,亦感惊异,继而目中闪过赞许之色。
今日事态,田中一显然心有不甘,欲解此结,途径简明,唯有较量一番。
实力,无论何地,皆为通行无阻之钥。
九幽殿内,概莫能外。
田中一心中明了,纵使今日教训陆川,亦难改其获丹川淬炼之局。
盖因陆川功绩卓著于精武门,此番奖赏,九幽殿两殿主断不会因其异议而更易。
然其执意出手,一则难平心中怨气,二则欲借此挫新来师弟之锋芒。
彼须知,纵使为东玄逐鹿争霸战之魁首,于九幽殿中,亦需谨言慎行,收敛锋芒。
孰料,令田中一颇感意外者,陆川竟主动出击,未待其言语尽,已径直发出挑战,反客为主。
如此一来,不论后续胜负如何,陆川此举之勇,已令众人另眼相看。
所谓丢脸,无从谈起,究其根本,陆川不过初入九幽殿之新人,即便败于田中一这位资深弟子之手,亦非羞耻之事。
遥望祭灵丹川之远方天际,两道身影凌空而立,视线皆投向祭灵丹川方向。
其中一人,乃九幽殿副殿主周博通,另一侧,则是一位身着白袍之老者,发须皆白,面容苍老,然眼中偶现精光,昭示其非泛泛之辈。
此白袍老者,正是当今九幽殿殿主黄耀师。
“此子行事,果然迥异于常。”
周博通目光含笑,远眺祭灵丹川台,言道。
“观汝神色,似对陆川青睐有加。”
白袍老者淡然一笑,轻语道。
“其天赋、潜力、心性,俱属上乘,乃一株佳苗。”
“若栽培得宜,必可成为九幽殿青年一辈中最耀眼之星。”
周博通捋须沉吟,稍顿,续道:
“甚或与凌殿诸天赋异禀者相较,亦未必逊色。”
“能让汝如此赞誉之少年,实属罕见矣。”
九幽殿殿主黄耀师微笑颔首,其目光悠远,片刻后,徐徐言道:
“此子身上颇多秘辛,然与吾辈无干。”
“今时,彼已为精武门之弟子,除非行径有损宗门,否则,彼将永为精武门一员。”
“此二少年之较量,汝以为孰胜一筹?”
黄耀师侧目周博通,笑问。
“田中一恐将受挫。”
周博通眯眼笑答,忆及昔日在洪荒疆场,苏廿五亦被陆川逼至窘境,欲仅凭表象揣测陆川战力,实乃大谬不然。
黄耀师眉梢微扬,随即饶有兴趣凝视擂台,低声道:
“吾欲观之,此令汝青睐有加之少年,究竟能否出类拔萃。”
“颇有胆魄。”
田中一眼光如炬,紧锁前方清瘦青年,双眸微阖,怒火隐现。
此乃首次,新进弟子竟敢如此傲慢相对,遂毫不客气,一步踏出,狂猛玄力如暴风骤起,其波动之强,竟超迪拜帝国王斯匆。
“念汝为师弟,吾亦不欺人,十合之内,若汝仍未败,丹川淬炼之事,吾田中一绝不赘言,汝敢应战否!?”
田中一沉声厉喝,雄浑玄力裹挟之下,其音如闷雷,轰鸣于擂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