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陆川深知彼女自主,故未置一词,静候张倩裁断。
张倩深受美妇言语触动,颊赤犹豫,久之,终决然颔首,怯声询曰:
“吾入太上无极宫,吾兄长可同往乎?”
旁立张四丰闻言,不禁赧颜搔首。
美妇见张倩首肯,眸泛欣悦,随即允诺:
“自可。”
虽张四丰资质未入其法眼,然得张倩入门,已足偿所愿。
“陆川兄,吾不随汝赴精武门矣,吾将往太上无极宫。”
张倩转身告陆川。
陆川淡笑,掌抚张倩顶,温言道:
“汝自择定,于彼处勤修,吾等不在,勿复昔日行径。”
张倩闻言,双眸微润,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虽随陆川历险无数,偶遭小鹫厉色,然众人心意,真挚无疑。
“超凡宗门,非若梦境安谧,尔后须敛柔弱之性,毋使涕泣寻吾辈,时无人悯矣。”
小鹫态傲而言,然亲者方察其面下,隐有温情。
张倩习于小鹫直言,亦感关怀之意,遂深颔首,许诺自强。
语间,周博通已择徒毕,首得佳徒,老颜盈笑。
待其选罢,余七超凡宗门强者相继出手,光华漫天,如壁如垣,将逐鹿峰群英,悉数收入门下。
陆川眺望,但见峰巅欢腾,不由微笑,继而舒展懒腰,回眸远瞩,越核心地,目及遥不可及之处。
昔年此时,数人自低阶帝国蹒跚步入,强者云集之战场,彼时彼刻,彼等乃此地最卑微者。
想当年,陆川亦难料,今朝竟凌驾众超位帝国之才,成为东玄逐鹿争霸战,最耀眼之人。
东玄逐鹿争霸战,至斯已近尾声,然此地犹启时日。
其间,超凡宗门遣使监视,凡出类拔萃者,仍可纳入门下。
然此番入门,仅列记名弟子之列,较之常徒,身份稍逊。
纵仅记名,众人亦趋之若鹜,盖超凡宗门纳徒,标准苛刻至极。
陆川身后聚众无数,众人瞻仰,心存敬畏。
自此而后,俱属精武门下,陆川位尊,无论来者何方神圣,均无复昔日优渥。
“东玄逐鹿争霸战既终,尔等随吾归精武门。”
“此处捷报,将速递尔曹之帝国,宗门之赏,亦将踵至。”
周博通环视众人,捋须而言。
闻周博通之语,众人心潮澎湃,彼等代表帝国,历经鏖战,终获佳绩。
思及喜讯归家,族人必欣喜若狂,自豪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东玄域内,帝国林立,日升月落,兴亡更迭,不知凡几。
一国之强弱,常以入超凡宗门者几何为度。
虽超凡宗门罕涉帝国烽火,然其门下弟子,岂忍见帝国覆灭?
故每当国难当头,必出手相援。
弟子若仅寻常之辈,事态或可缓和,倘此子为宗门所重,超凡宗门岂容旁观?
纷争至此,超凡宗门必介其中,调停干戈。
是以,东玄域诸强帝国,无不绞尽脑汁,欲将才俊送入超凡宗门,冀得庇护,保国祚绵长。
周博通语毕,手诀骤变,浩瀚玄力聚于掌前,俄顷,一座巨阵现于眼前,光华流转,异彩纷呈。
超凡宗门皆于此洪荒疆场布下空间烙印,随时可启,将人传至宗门之内。
陆川望此阵成,不禁深吸一口气,终将离此地矣!
“行矣。”
心中感慨稍纵即逝,陆川不再犹豫,首步入阵,随后,小鹫、阳儿等众紧随其后,一同踏入光阵之中。
迨至众人悉数入阵,光芒勃发,陆川举目四顾,对斯土投以最后一瞥,眸底泛起希冀之色。
光芒冲天,达至极盛,忽尔敛去,随之隐没者,更有逐鹿峰巅密密麻麻之人群。
大阳帝国,京畿之地。
一室幽静而华贵,檀香袅袅,令人神清气爽。
室内,一魁梧身影正凝神审视桌上堆叠之文书,隐约有雄浑之气自其身散发。
大阳帝国主赵日天,逾岁余,气势愈盛。
静谧书斋,忽被一声刺耳破门惊扰,赵日天面色一沉,抬首欲叱,却闻一尖细嗓音入耳:
“陛下,东玄逐鹿争霸战已了!”
赵日天面上怒意瞬息消散,沉稳之态亦荡然无存,猛然起身,声音因急切而微颤:
“赵日龙何如?”
“陛下,三殿下已入八大超凡宗门之精武门!”
来者面露狂喜,颤声回报。
“精武门乎!?”
纵使赵日天心志坚毅,此际亦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瞠目结舌。
东玄域内,超凡宗门众多,然其深知,八大超凡宗门最为强悍。
彼初仅冀望赵日龙能随便入一超凡宗门已足,岂料,赵日龙竟为八大超凡宗门之一之精武门所选中。
此乃东玄域最强势力之一也!
赵日天闻斯言,愕然久之,始醒悟焉。
彼于东玄逐鹿争霸战之惨烈,洞若观火,自大阳帝国肇基,未尝有此奇事。
“陛下,非独三皇子入精武门,即狄鑫、包钢辈,亦已隶名精武门下!”
更有一则惊世骇俗之消息,赵日天聆之,竟似无力坐归于座。
三人同时膺选精武门,如斯而言,大阳帝国岂非已有三人,投身超凡宗门矣乎!?
“安得至此!?”
疑虑交加,赵日天心绪难平,凝视来使,不觉取案上圆润之玉,握于掌中,旋转不已,口中低吟。
“皆因陆川所起!”
来者面带狂喜,显然,此等震撼之事,乃其生平初逢。
“陆川?陆氏宗族之陆川欤!?”
赵日天愕然询之。
“陆川夺本届东玄逐鹿争霸战之首,精武门深以为重,遂纳三皇子等众,共入精武门!”
赵日天掌中之玉,价值连城,瞬息间粉碎无遗,然此刻之赵日天,无暇惋惜,瞠目结舌,凝视来者,脑海翻腾,唯陆川二字回响不绝。
“东玄逐鹿争霸战魁首!?”
赵日天手抚衣襟,微颤,双眸骤缩,深知此誉所寓。
此誉者,乃当今东玄域诸国青年才俊之翘楚也!
往昔,此等英才,仅出自超位帝国,如彼等低阶帝国,于东玄逐鹿争霸战中,幸存已属不易,欲拔得头筹,实乃痴人说梦!
而今,大阳帝国一青年,竟于东玄逐鹿争霸战中崭露头角,终登绝顶!
此震骇,令赵日天几近窒息!
“汝确信否?”
赵日天启唇,喉干声哑,询之。
“陛下,此乃精武门传来之元魂之讯。”
来者急展一金光团,内藏金页。
赵日天疾取之,光团威压,使其体内玄力凝滞,遂知,此讯确凿无疑矣!
赵日天唇紧抿,忆起一载前,那清癯少年之影,当时谁能料,斯人竟至斯境!
当初遣赵日龙等随陆川,果乃明智之举!
“陆氏宗族,诞一绝世英杰矣…”
赵日天长叹,语带羡艳,难掩其意。
“陛下,近来陆氏宗族与汪氏宗族多有龃龉…”
传信者忽低语。
“遣使往汪氏宗族,自此之后,四大宗族,皆以陆氏为首,若有不识时务者…杀无赦!”
赵日天目微阖,杀机隐现。
“诺!”
传信者闻言心惊,盖因汪氏宗族此番恐遭厄运,此后,何人敢触陆氏之逆鳞?
“陛下,此元魂传讯,想亦达陆氏宗族及国中各势力矣。”
赵日天徐颔首,明了自此,陆氏宗族将成大阳帝国中最强之势,纵皇族,亦不敢稍加指摘!
金阳郡,苍陆城内。
此时,陆氏宗族之地,平素非要事不开之议事厅,今则人影幢幢,喧哗之声交杂,嗡嗡如蝇群环绕。
议事厅中,陆氏宗族诸长老悉数到场,众目睽睽之下,皆望向厅首一人,端坐于上,平日威严笼罩之面,今却神游物外,恍若隔世。
“族长。”
大长老陆穆见状,轻咳一声。
一炷香前,陆阳明骤发族中最高令,召诸长老归宗,此类号令,近年仅发两次,皆逢宗族生死关头。
此番又为何故?
长老们面色微变,心念乃大事临门乎!?
陆穆之咳唤醒陆阳明,其目徐扫厅中,喧闹顿息。
陆阳明环视四周,忽而无由大笑,仰首向天,笑声渐高,终至涕泪横流。
厅中长老及宗族要员,皆面色苍白,心惊胆战,何等大事,竟令族长如此失态!?
一隅,白裙飘逸之陆梅,亦是容颜失色,凝视陆阳明,玉手紧握父臂,颤抖不已。
“族长,莫非汪氏宗族有何诡计?族长勿忧,无论其有何伎俩,陆氏宗族绝非任人宰割之辈!”
陆穆沉声喝道。
“若汪氏宗族敢挑起战端,吾等誓死相抗!”
另一长老厉声附和。
厅中群情激昂,氛围似燃,热血沸腾。
陆阳明笑声渐歇,拭面摆手,嗓音沙哑:
“长老们过虑矣,自今而后,汪氏宗族恐不敢再对陆氏宗族稍有不敬。”
正欲慷慨陈词之众长老,闻言愕然,茫然对视,不解其意。
“东玄逐鹿争霸战已落幕矣。”
陆阳明低语。
“东玄逐鹿争霸战?”
众长老再次愣怔,旋即醒悟,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莫非陆氏宗族中有人得超凡宗门青睐!?”
陆阳明缓颔首。
刹那间,厅中气氛爆棚,狂喜呼啸,席卷四壁,震撼人心。
“必为陆坤无疑,唯彼能成此伟业,陆氏宗族中,无人可出其右!”
“未必,陆川亦非凡响,昔时陆坤亦难奈何之。”
“余观陆坤,机率更胜一筹,其天赋,吾等亲睹,实非虚言。”
“诚哉斯言,陆坤真乃陆氏宗族之翘楚,至于朱城一脉之子,仅凭运气耳。”
“此讯一出,彼等依恃将荡然无存矣。”
陆梅立于一角,聆听厅中沸反盈天,贝齿轻咬红唇,心中暗叹,陆川竟败于陆坤之手乎?
“彼已入东玄域八大超凡宗门之一,精武门。”
陆阳明低语如梦,却将厅内喧嚣悉数淹没。
“八大超凡宗门之一,精武门?”
众人瞠目结舌,此等势力,于彼等而言,遥不可及。
“东玄逐鹿争霸战中,彼超越诸超位帝国之英才,独占鳌头。”
厅内寂然无声,众人屏息凝神,竟得东玄逐鹿争霸战之魁首!?
此等荣耀,自大阳帝国肇始,尚未有人企及!
今番,竟为陆氏宗族之人所得!?
陆阳明仰首,双目竟现血丝,凝视众人,虽轻声细语,犹带颤音:
“今届东玄逐鹿争霸战魁首者,乃陆川也!”
语毕,众座猝然碎裂,身影纷乱,跌坐于地,然无人暇顾,目光尽皆难以置信,投向首席之陆阳明。
为八大超凡宗门之一精武门所青睐者,超越诸超位帝国之妖孽天才者,竟是陆川也!
乃朱城一脉之陆川!
陆梅皓腕掩红唇,心中震骇,令其眩晕不已。
彼心神恍惚,忆起昔年朱城古墓洞府外,陆坤威压之下,遍体鳞伤,然依旧倔强前行之清瘦身影。
短短数载,昔日伤痕累累之幼狼,宛若涅槃,翱翔九天。
“族长,此事确凿!?”
陆穆口干舌燥,对陆川,彼初时颇为赏识,然即便如此,亦未料想,陆川竟能于天才云集之东玄逐鹿争霸战中,达此境地。
陆阳明徐徐颔首,随即双手按桌,挺身而立,俯瞰众人,沉声发号施令,不容置喙。
“速传令朱城一脉,擢升陆战为宗族太上长老,陆天、陆肯等辈,尽皆入长老席!”
“自此以往,陆氏宗族,敢言朱城一脉之非者,即刻褫夺宗族资格,无论何人!”
陆阳明言毕,面露骇人杀机。
厅内静寂无声,众目睽睽之下,陆阳明目光凛冽,一时间,纵使是对朱城一脉颇有微词之长老,亦皆噤若寒蝉。
众人心知肚明,自今而后,朱城一脉,将成为陆氏宗族乃至大阳帝国中最不可触怒之存在!
盖因陆氏宗族朱城一脉,诞下东玄逐鹿争霸战之魁首!
此讯息,于短短半日内,已如飓风席卷大阳帝国上下。
帝国各处,皆为此讯息所撼动!
凡稍知东玄逐鹿争霸战之势力,皆震惊至极,此番成就,远超乎彼等想象。
彼等难以置信,一出身低阶帝国,仅属宗族分家之少年,究竟如何达成连超位帝国天才亦无法企及之事!
然而,事实当前,彼等唯有啧啧称奇,以既羡且敬之语,咬牙切齿赞叹。
朱城。
此城,俨然已成当今大阳帝国中最炙手可热之地,陆府门前,数日内人潮汹涌,各平素毫无交集之势力纷纷登门致贺,令陆府上下颇感头痛。
陆府后山,一竹屋前,陆天蹲于竹丛间,此处多木桩,乃往昔陆川修练之所。
陆天以糙巨之掌,轻摩朽木之桩,纹裂斑驳,似见往昔挥汗如雨,身形瘦削之影。
“汝于此久驻一日,不觉困乏乎?”
身后足音渐近,大氅徐徐披落陆天之肩。
“父安乎?”
陆天回身,目视王嫣,笑问。
“闻佳音后,父颜未尝敛笑。”
王嫣微笑答。
“川儿已成器,远超吾辈多矣。”
陆天感慨,欣慰与傲色溢于言表。
“川儿于东玄逐鹿争霸战,必多历艰险。”
王嫣心疼道,与陆天异,众人只见陆川之辉煌,然为母深知,陆川之执着,定饱经磨砺。
“男儿肩上,自当负重,川儿天赋异禀,大阳帝国岂能束之?”
“有此子,吾颜大增光矣!”
陆天大笑而言。
“皆因汝之性情,非独川儿,连清琳亦然。”
“女子本当深闺静待,竟敢独闯江湖!”
王嫣忽忆一事,眸泛红润,愠怒道:
“若清琳遭逢不测,汝此生何安!”
“彼女心系川儿,欲追随之,无奈之举,况有高人庇护,料无大碍。”
陆天笑答。
“至于彼女敢与汝争执,日后陆川得知,彼女必将自食恶果。”
王嫣轻叹,事已至此,多言无益,但念平日温婉之女,竟为此争执,心绪难平。
“事已至此,毋须忧虑矣。”
陆天笑拥王嫣入怀,仰首遥望长空。
东玄域乃浩瀚无垠之地,自洪荒开辟,至斯世流衍,其间孕育无数传奇,巨擘强者迭出,力撼乾坤,威加海内,其声名赫赫,虽历千载,犹令后人心驰神往,敬畏交加。
此域之上,帝国星罗棋布,兴衰更替,日新月异,竞争无尽,笼罩斯土。
然真主此域者,非寻常帝国,乃超凡宗门,其势磅礴,犹如巨兽,凌驾诸国之上,承继远古遗泽,渊源深远。
超凡宗门中,尤以八大宗门为最,名震八荒,威震九天。
玄教、太上无极宫、精武门、罗生门、纹道谷、华山门、项羽宗、魂门,此八者,实为东玄域之真正主宰,其力可倾覆乾坤,毁城灭国,瞬息之间,威不可挡。
然则,于斯争斗之地,超凡宗门亦难独善其身,八大宗门间摩擦不断,更有他宗觊觎其位,虎视眈眈。
虽八大宗门实力卓绝,然东玄域非仅此八宗,余宗虽稍逊一筹,亦非等闲之辈,世人皆有向上之心,欲攀高峰,逐鹿天下。
然则,东玄域之大局,依旧为八大超凡宗门所把持,纵使表面波澜不惊,暗地里却是暗潮汹涌,各势力蠢蠢欲动。
八大宗门,分布八方,宛如巨神镇守四方,稳如磐石,护持斯土,犹如大地之守护神。
东南之地,有绵延数十万里山脉,常年云雾缭绕,玄妙莫测。
此地乃精武域,八大宗门之一精武门之所在。
精武域周边,帝国林立,以精武门为首,尊其为圣地,诸国依附其下,共生共荣。
深藏于精武域山脉之腹,云雾分割有致,万仞高峰簇拥,宏伟建筑隐现于峰巅,气势恢宏,壮丽非凡。
山脚下,城市鳞次栉比,人烟鼎盛,远观之,宛若一方小国。
山脉核心,一巨大光罩横空出世,直径近万丈,形似倒扣之碗,覆盖天日,昼夜交替于其下。
光罩之内,古殿耸立,沧桑古朴,苍穹之下,破风之声不绝于耳,俯瞰之下,无数人影如蚁,穿梭其间,一股难以言喻之远古浩瀚之气,直冲云霄,震撼人心。
正当此时,光罩之外,虚空骤变,扭曲波动,光芒汇聚,终成一巨大法阵。
法阵之内,忽现数百身影,乍现之下,众人皆瞠目结舌,惊愕难掩。
陆川立于众先,目睹此景,亦震惊不已。
深吸一口冷气,仰视那遮蔽苍穹之光罩,环顾万仞巨山,感受弥漫之古韵,恍若穿越至远古洪荒。
虽远古秘藏规模亦非同小可,然终究仅是遗迹,而今,陆川所见,乃是真真切切之超凡宗门,斯天地间之庞然大物!
“诸位,欢迎至精武门!”
周博通面带微笑,凝视众人震惊之态,略显得意,语带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