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逐鹿峰所有参赛者面色皆变,严峻异常,情势颇不乐观矣。
天上,数十身影自黑云掠出,堂而皇之于逐鹿峰巅稍远处徐徐驻足,目带戏谑,凝视众人。
“此乃东玄域诸帝国之才俊乎?似无特异之处也。”
在那数十黑影前,一面容微阴青年,眯眼眺望峰顶,旋即撇嘴言道。
“待吾等将此空间移至西玄域,此辈所谓之才子,恐沦为阶下囚矣。”
阴柔青年后,一男子亦放声大笑。
闻此,空中顿起哄笑一片,其状似未将下方诸帝国才子置之眼中。
而听半空中嘲笑之声,逐鹿峰众人怒火中烧,此处谁非傲骨之人,岂能忍受此等当面羞辱。
然虽心中愤懑,此刻却无人敢轻言,观此局势,连超凡宗门强者亦被围困,难道还能寄望于彼等?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目光转移,多聚焦于王斯匆,不论如何,迪拜帝国乃东玄域最强帝国,更有玄教为背后之势,此刻众人寄望于彼,亦属自然。
且观王斯匆,于万众瞩目之下,嘴角微扬,隐有得意之色,腰身不觉挺拔。
彼时,其目光掠过陆川所在,似喜众人瞩目,心生几分满足。
王斯匆举止虽微,却难逃陆川慧眼,遂见状不禁哑然失笑。
“列位,于东玄域肆意妄为,恐非明智之举。”
王斯匆于众目睽睽之下,昂首挺胸,目光投向天际,彼处数十强敌气息逼人,其声如洪钟,响彻云霄。
“汝乃何许人也?”
天际之上,面容阴柔者斜睨王斯匆,嘴角含笑,语气淡漠。
“在下乃迪拜帝国之王斯匆,玄教门徒!”
王斯匆怒目而视,寒声道。
“王斯匆?未曾耳闻,玄教年轻一辈,有汝之名乎?”
阴柔者嗤笑,言语间尽是嘲讽。
“潘廿六兄,此人显未入玄教。”
阴柔者身后,一人朗声大笑。
“原不过是欲借势压人。”
潘廿六轻笑,对王斯匆面色铁青,毫不在意。
“潘廿六,勿需多言。”
前方暗红袍服之男子,忽挥手止住身后嘲讽。
此男子似地位显赫,一言既出,潘廿六亦微笑颔首,嘲讽遂止。
制止众人,暗红袍服之男子徐徐俯首,目光冷漠,扫视众人。
隐约间,一股玄力波动自其体内溢出,虽若有若无,却令众人内心为之一震,此波动竟胜王斯匆一筹。
“陆川何在?”
男子目光掠过众人,仅于王斯匆身上稍作停留,随即淡淡发问。
闻言,众人愕然,旋即目光齐齐转向后方一道修长身影,未曾料想对方竟能直呼其名。
陆川眉梢微蹙,抬首凝视男子,语气温和:
“有何贵干?”
“汝尚记此人否?”
暗红袍服男子轻挥衣袖,一人自其后缓步而出,目露怨毒,死死盯住陆川,此人正是曾被陆川重创遁逃之幽寂魔将。
“陆川,汝尚忆吾昔日之言乎?吾曾言,汝将追悔莫及!”
幽寂魔将紧锁陆川,森然笑言。
“果真苟活至今,实乃令人厌烦之辈。”
陆川斜睨幽寂魔将,淡然一笑。
“汝逞口舌之快,待此疆场被吾等传送至西玄域,届时吾有万千手段,使汝生不如死!”
幽寂魔将面目狰狞,厉声喝道。
“陆川,汝识此二人!?”
王斯匆睹此情景,忽而发问,显然不愿陆川独占鳌头。
“前度偶遇,已有交锋。”
陆川轻描淡写答曰。
“汝知彼等觊觎此洪荒疆场!?何不早言!?”
王斯匆蹙眉,言辞间隐含责难。
闻斯言,陆川双目微眯,心有不悦,然其声仍波澜不惊:
“途逢犬豕,告汝欲夺东玄域超凡宗门之地,汝信否?”
王斯匆语塞,竟一时无言以对。
“王斯匆,非议之时也,吾等亟须阻止彼等布阵,否则待此疆场传送至西玄域,吾侪将陷虎穴。”
田雪琪适时插言。
闻田雪琪之言,王斯匆回眸,注视暗红袍服男子,道:
“毋忧,吾等众矣,彼等难以久困水廿一前辈诸君,此人,由吾应对。”
言毕,王斯匆一步踏出,霎时,磅礴玄力波动自其体内扩散,其势之雄,令众人为之动容。
“六转祭灵境乎!?”
“果真迪拜帝国之首者,竟已至六转祭灵之境。”
逐鹿峰上,诸帝国强者皆震骇于眼前之景,继而欣然,此刻,王斯匆之力愈强,于彼等而言,实为安心之事。
陆川眉梢微扬,此王斯匆确有真才实学,六转祭灵境,若无殊变,东玄逐鹿争霸战之魁首,或将归其所有。
然则,王斯匆既愿承此重任,陆川自乐于退让,遂后撤,与小鹫并立。
“此子非其敌手,甚或大败。”
小鹫慵懒道。
陆川愕然,复视暗红袍服男子,此人修为似胜王斯匆一筹,然言及惨败,何至于此?
小鹫面带玩味之笑,未多释,双手环胸,凝神观战。
“六转祭灵境亦为佳力。”
空中,暗红袍服男子微讶于王斯匆,旋即摇头,低语:
“尔等虽众,然不过乌合之众耳。”
“吾辈虽非最强,然收拾尔等,足矣。”
“布阵罢。”
言讫,男子不再赘言,挥手示意,语调淡漠。
闻其令,其后数十身影齐声应诺,手一扬,一团团黑芒于掌中现,浮空而起,骤然射出一道道黑线,破空而行,直透虚无,似穿透此间之界。
“王斯匆,阻之,能毁法阵者,乃本届东玄逐鹿争霸战之魁首!”
正当黑线穿空之际,不远处幽深符箓所成之囚牢内,忽传水廿一之怒吼。
“欲于东玄域横行,汝等恐误选对象矣!”
闻水廿一之叱,王斯匆眸中寒光一闪,浩瀚玄力涌动,化作一道光影,如电闪雷鸣之速扑向暗红袍服男子。
王斯匆身后,诸祭灵圣榜强者面色一凛,正欲紧随其后。
“无知之辈!”
暗红袍服男子冷眼望向王斯匆,缓伸掌。
随其掌落,前方空间陡然扭曲,诡秘黑光自虚无中激射而出,迅疾如电,直击王斯匆之躯。
黑光击中王斯匆,金芒于其身狂闪,然瞬息黯淡,一口鲜血喷薄而出,身形踉跄倒飞,最终重重摔落,扬起漫天尘埃。
原本欲冲之祭灵圣榜强者,步伐顿止,面庞惊骇,未料达至六转祭灵境之王斯匆,竟一合即败!
陆川目中,此刻亦渐沉凝。
半空之中,暗红袍服男子俯瞰众人,语带冷漠,嘴角一抹嘲讽掠过。
“尚有欲战者乎?”
男子傲立半空,一手负后,目俯逐鹿峰群英,面挂似笑非笑之态。
逐鹿峰巅一时寂然,众颜难堪,有人拳紧欲怒,然睹王斯匆之狼狈,如冷水浇头,六转祭灵境亦败北,彼等上阵,恐无济于事。
田雪琪等祭灵圣榜强者,面色变幻,皆慑于男子之威。
“何其悍也...!”
陆川观此景,眉蹙低语。
“因闭穹阵图之故尔。”
小鹫语淡然。
“此乃圣玄灵器,此人略涉阵力,虽不及阵图半分,然加之己力,王斯匆一击而溃,亦无足奇。”
“圣玄灵器!?”
陆川眉微锁。
“乃超乎天品灵器之至宝也,纵于超凡宗门,亦属罕物。”
小鹫释之。
“圣玄灵器威力卓绝,非汝所能想,彼闭穹阵图乃上乘圣玄灵器,否则,岂能轻易封此方天地。”
陆川暗自咋舌,以一器封天,乃何等神通?
彼手中双龙魔影玉,与圣玄灵器相较,实犹若萤火之于皓月。
“斯玉菩提,亦算圣玄灵器乎?”
陆川思忖片刻,忽而问曰。
“此物连吾昔年亦未明其详,其秘奥,圣玄灵器岂能足论?”
小鹫撇嘴,颇不以为然。
“原汝亦不明玉菩提之详效。”
陆川睨小鹫,语带嘲讽。
闻此,小鹫语塞,似感颜面受损,欲辩无词,终唯有悻悻然抚鼻。
“此局似不佳矣。”
小鹫移转话题,仰望苍穹,言之。
陆川轻叹颔首,未曾料及东玄逐鹿争霸战,竟演至此般局面,其父祖翘首以盼佳音,若闻其身陷西玄域,实不堪设想。
“且观其变。”
高空之上,苏廿五见山顶一片静默,淡然一笑,手挥之间,后随之人手中黑光圈骤然光芒大盛,光线穿透虚空,隐约间,于天际绘成巨幅幽暗光阵。
“不可令其阵成!”
观天际渐成之法阵,田雪琪、张大凡诸人神色益发凝重。
彼等深知,法阵既成,洪荒疆场必移至西玄域,彼等境遇将至凄惨。
盖西玄域与东玄域交恶已久!
“齐动手罢,吾可不愿赴西玄域彼蛮夷之地!”
一背负墨色重剑之士,面色阴郁而言。
“苏廿五之能,尔等何能敌之?”
田雪琪玉手紧攥,深知若不阻苏廿五,彼等皆无力扰其法阵。
然若群英齐攻苏廿五,余者恐亦难阻其阵成。
闻田雪琪之言,其侧数名超位帝国之才俊面色亦沉,纵使王斯匆已入六转祭灵境,亦一招败北,若单打独斗,孰敢撄苏廿五之锋?
“吾往矣,尔等速扰法阵!”
一背剑之士咬牙切齿,阔步而出,掌招之间,重剑飞射,凌厉剑罡汹涌而出。
“林屏质!”
见状,田雪琪等皆愕然,然未及言语,该士已疾驰而出,身剑合一,化为璀璨剑芒,撕裂长空,如电闪雷鸣,直刺苏廿五。
苏廿五神色漠然,凝视化为剑罡风暴袭来之人影,冷哼一声,巨掌猛然伸出。
随其掌出,前方虚空再起滔天黑芒,瞬息化作一只巨手,一掌拍下,直击剑罡。
锋锐剑罡,于黑光巨手下瞬时瓦解,其中身影口喷鲜血,狼狈倒飞。
纵为位列祭灵圣榜者,仍是一招即败北于苏廿五之手!
“林屏质!”
田雪琪等人疾掠至林屏质身边,目睹其惨状,怒火中烧,星然亦被激怒。
“此人实力诚强横矣。”
林屏质咳血,不甘嘶哑道。
“与之拼命也!”
一强者怒喝,在场众人皆怒目圆睁,受欺于西玄域之人,此气实难忍!
“宁死于此,亦不愿被擒往西玄域。”
另一强者咬牙切齿言曰。
闻四周激愤之声,田雪琪贝齿紧咬红唇,俏脸冰冷,挺身而出:
“尔等随吾共进,困住苏廿五,余者全力破法阵!”
旁侧数名祭灵圣榜强者,听罢重重点首,杀机毕露。
田雪琪行事,果敢决断,深知时不我待,正欲振臂而出,然一掌忽从后至,轻按其香肩。
“汝等非彼子敌手,毋往矣。”
回首望之,见陆川一脸无可奈何,田雪琪贝齿微咬,忽冷笑言曰:
“吾以为汝将永匿矣。”
观其神情,显然对陆川迟至颇有微词。
“吾非如尔等之砥柱,何期吾甚高乎?”
陆川淡笑,无介于怀,抬眸凝视苏廿五,默然半晌,终叹:
“罢矣,此人吾自当之。”
闻言,田雪琪众皆愕然,虽前番陆川与陆坤交锋令人心悸,然苏廿五乃连王斯匆亦一招败之者也,陆川何能独自当之?
“如何?隐则不容,吾欲出手,亦不容乎?”
陆川视紧盯着己之田雪琪,无奈言曰。
田雪琪俏颜微赤,失却往日伶俐,讷讷:
“彼实强悍。”
“无可奈何,吾亦无意赴西玄域。”
陆川洒然耸肩,笑:
“无论强弱,终需一试。”
语毕,陆川不再赘言,缓步前行,然未及数步,小鹫如幽魅忽现于前。
“交予吾罢。”
小鹫目注陆川,如是言,彼深知陆川,虽其实力非凡,然欲胜苏廿五,实非易事。
“玄教之辈于此地,彼等非宽容之辈,汝不可显露真身。”
陆川微摇首,仅小鹫闻之,低语。
“汝非彼敌。”
小鹫眉峰微蹙,道。
闻此,陆川面露奇笑,轻抚小鹫之肩,低语:
“未必如此。”
“汝非欲知吾何故抑魂力乎?今,吾将告汝。”
小鹫目送陆川擦身而过,闻言双眸渐敛。
众目睽睽之下,陆川缓步行出,众人目中皆带奇异之色。
陆川历战之绩,早已彰显其超凡脱俗之能,虽表象似止于四转祭灵境,然其战力乃远超此阶。
然而,王斯匆亦败北,陆川真能扭转乾坤耶?
苏廿五俯瞰陆川,嘴角微扬,淡笑道:
“汝之战技,吾已目睹,诚为出色,然欲与吾争锋,恐非明智之举。”
陆川微笑答曰:
“未经尝试,孰能断定?”
“试则性命堪忧也。”
苏廿五言。
“区区四转祭灵境,亦敢妄自尊大,此子交予吾手可也。”
苏廿五侧旁,一面容阴冷之士,斜睨陆川,嗤笑。
苏廿五摆手,目不转睛视陆川,曰:
“此人非池中之物,勿轻视,否则吃亏莫怪。”
潘廿六闻言,眉梢微挑,似不以为然。
纵使西玄域青年才俊中,彼非顶尖,然陆川等尚未入超凡宗门,而彼已于其中修炼二载矣。
“尔等布阵之际,慎防他者。”
苏廿五语带淡漠,缓步而出,对陆川伸手一招,笑道:
“出招罢,吾欲观汝能撑几合。”
“阻阵之事,便托付诸位。”
陆川回首,对田雪琪等言。
田雪琪忧心忡忡,若陆川亦遭苏廿五一击而溃,彼等士气将受重挫。
陆川微笑颔首,长吸一口气,目中渐露锋芒,仿效苏廿五,伸手一引:
“出招罢,吾欲领教西玄域强者之能。”
苏廿五见状,略感愠怒,双目微阖,寒光一闪,心中冷笑,不再多言,探手虚空,轻点一指。
看似不经意之指点,天地玄力瞬时沸腾,虚无空间再扭曲,滔天黑光汹涌,化作凌厉无匹之黑色光束,破空而来,以无可回避之势,疾射陆川。
田雪琪等见苏廿五出手凶猛,皆惊骇,观其状,似无意让陆川有闪防之机。
然陆川对彼黑色光束直冲而来,亦确无丝毫闪避之心。
此光束,挟带无边杀伐之力,瞬息之间,已临陆川之身。
田雪琪等目击此状,心神俱震,似觉末日将至。
忽闻低沉之音,田雪琪等人神色黯淡,莫非终局已定!?
“自招祸殃!”
潘廿六等见此情状,狂笑声起,讥诮之言,响彻四方。
“犹存乎...!?”
苏廿五微蹙眉宇,轻语中透露一丝诧异。
“岂有此理!?”
听罢苏廿五之言,潘廿六等正笑之人,顿感愕然,止住笑声,满面疑惑。
苏廿五之力,加之闭穹阵图之威,其势何其磅礴,陆川安能抵挡!?
然苏廿五不以为意,双眸凝视黑光渐散之地。
随光芒散尽,一身影,异常壮硕,时隐时现,映入众人之眼。
“诚异哉!”
见此异于常人之壮硕身影,潘廿六与田雪琪等皆感惊愕。
终,黑光于众人瞩目下,全然消散。
壮硕之影,赫然显现于众目睽睽之下。
其身赤红,宛如赤铜浇筑,面庞非陆川之容,乃一陌生面孔,闪烁红光,神秘莫测。
“血灵傀乎!?”
苏廿五瞳仁微敛,凝视着赤红之躯,凶煞之气隐隐弥漫者,徐徐启唇,未曾料想陆川非但藏有地灵傀,且竟是赤血尸傀,此乃地灵傀之最。
更奇者,此赤血尸傀品阶颇高,或已达五阶地灵傀之境,甚或更上一层。
一人影,缓步自壮硕赤血尸傀后踱出,仰首对苏廿五莞尔,曰:
“果慧眼识物。”
此地灵傀,正是陆川所掌之赤血尸傀。
自得洪荒白牛骨骸之后,小鹫即以此淬炼赤血尸傀,加之陆川手中祭灵丹之丰饶,今之赤血尸傀,较之往昔,其力倍增。
据陆川之揣度,今之赤血尸傀,已达五阶地灵傀之境,尤因洪荒白牛骨骸之强化,其防固之力,更乃骇人听闻。
前番苏廿五之猛攻,足以重创五转祭灵境强者之祭灵身。
然今于赤血尸傀身上,仅留一浅痕而已,可见其防御之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