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一宿未归，虽然知道李嘉嘉放学等不到他应该会跑去告诉妹妹一声，

但他到底还是不放心，且这段时间都很少有牛车进城，

他今日如果要回家得走将近八个小时的路，

张君生不敢耽搁，同收留他的人知会一声后先去了国营饭店，

买了第一批蒸好的包子，垫饱肚子后又花了点钱让人给他灌了两瓶热水，

这才迎着北风往村里赶。

昨晚上的一场大雪掩埋了地下结冰的路，一脚踩上去便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

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割在张君生脸颊上，他嘴里呼出的气很快便和空气融为一体。

抬眼看了一眼前方蜿蜒没有尽头的山路，他漆黑的瞳孔里映着荒凉苍茫之色，

估算着自己约莫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但距离回家的路程还没有过三分之一，

张君生悠悠叹了一口气，低头看向脚上的解放鞋，

雪花不知何时融成了水，悄悄灌进了鞋里，

得亏他一路不停息，腿上也在不停地散热，不然他的两只脚只怕要冻僵，

没办法，幽寂的山道上，除了他，再无旁人，只能尽快赶路。

他就这样走到中午，阴沉的天空下，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张君生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埋头继续赶路。

这时，轱辘声却越来越近，

张君生惊讶的抬起头来，熟悉的马车撞进眼底，

更让人不可置信的是那赶车的人，

即便她用头巾遮住了脸，但那双拢着一池清水的眼睛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李嘉嘉！她不会是来接他的吧。

李嘉嘉也没想到会在拐角处遇到张君生，

昨日放学她跟王叔等了他许久，也没见人回来，

还以为他先自己回来了，

回到村里后她跑去看了一眼，只有君悦一人在家，

昨晚上李嘉嘉就有些担心，大早上爬起来跑过去又看了一眼，

他人还是没回来。

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李嘉嘉同她奶奶说了一声后便去找王叔借了马车然后赶着进城，

一路上都有些心神不宁，好在，看见他平安无事，

她提起的心才松懈下来。

今天虽然没有下雪，但天气格外的冷冽，

即便李嘉嘉身上贴着在空间买的暖宝宝，脸上也包裹严实，

但她还是感觉自己鼻子闷塞闷塞的，

就连那双戴着手套赶车的手也是冻得麻木，

纤长的眼睫上染了寒霜，衬得底下那双眼睛无比的晶亮。

对上张君生的视线时，两个人的瞳孔都莫名生出了一点奇怪的意味出来。

李嘉嘉率先开口打破了彼此间的沉默，

“你走回来的？”

看着停在自己身前的李嘉嘉，张君生只觉喉咙处有些干哑，

他一双含情的凤眼里漫出一点缱绻的迷离之色，

“天太冷了，路上没有遇到牛车，你这是要进城？”

李嘉嘉摇了摇头，“我来接你。”

她语气平淡，一双眼睛凝视着他。

张君生呼吸微滞，胸口处的跳动变得猛烈，

跟着他听见李嘉嘉吸鼻子的声音后，迷离的眼底染上了心疼，

“嘉嘉，这么冷的天，你不该来的。”

他沙哑的声音里染上了愧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