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杨家兄弟带队直扫碧血会的人中就有旧时认识的。他们便质问他们为何要对当年的乡亲旧邻痛下杀手……?杨流璞不屑一顾地冷笑道:“谁跟你们是乡亲旧邻……?我们不过是随父官迁至这里呆过一段时间罢了……你们这些卑贱龌龊人等,倒还想跟我拉起关系来了……我们今天是奉圣上御旨要来缉拿戕除沙惊鸥及你们这些碧血会成员……纵然有过当年相处岁月,然也不能逆公徇私,只能说声多多理解包涵了……”说罢挥舞枪铁枪又狠命刺戳起来,砍瓜切菜一般疯狂屠戮……在他的以身作范和带动下,他身后的兵士也俱皆变身为杀人狂魔,碧血会的弟兄倒下了一大片……
眼见情势不妙,杜羡杰心想:只怕等不到沙惊鸥赶回,这部分兄弟就全军阵亡了……而另一个副统领俞继衡率领的另一部分兄弟又远在奇石崖一带活动,虽亦已派人去前往通知,然终归是远水难解近渴……必须暂时阻止住杨流璞才行……他遂上前质骂杨流璞道:“你这样疯狂屠戮旧邻,甘当朝廷鹰犬,终要遭保应和不得好死!”杨流璞一看是杜羡杰,记起小时候一次不慎滑进水坑里是杜羡杰把他拉上来的……便说:“原来是羡杰兄弟,得罪了……这怪不得我,只怪你们要与朝廷作对,我只是奉命行事……”
“我们何曾与朝廷作对?只是朝廷想要灭我们吧?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们要找理由和借口就没有找不到的……可笑啊……能证明什么呢?证明你们是师出有名?证明你们是代表正义和崇高一方……?真是既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然而天在看呢……你们的谎言和无耻能瞒得过天吗……?你们必遭天谴和报应啊……”杜羡杰说。
“念在当初之情我才给你一些讲话的机会。不过你既要这样辱骂朝廷,我即便不杀你,朝廷也难容你……”杨流璞边说边又凶残戳杀两人……并疯狂地大叫:“若再不交出沙惊鸥,这里的人将被杀到一个不剩!”说罢捉过一老一少,邪笑着将刀架到他们脖子上,说:“沙惊鸥这个胆小鬼逃到哪里去了……?竟置广大兄弟于不顾,独自逃命……这样的人,猪狗不如,还当人大哥与首领啦……十多年前,他就是我的手下败将,任我百般摆弄羞辱……今天他还得是如此……本想找他叙叙旧,聊聊往事的,想不到他竟然作了缩头乌龟……真让人扫兴啊……”说完左右各一枪,将那老人和孩子俱皆刺死……拨出枪头那一刹那,但见鲜血喷涌溅射……洒得杨流璞狞笑的脸上满是红雾血点……
“杨流璞,你还有没有人性……?!你这个恶魔,甘当鹰犬,助纣为虐,干尽恶事,天必诛你!”杜羡杰说道。
“什么恶事善事的?这个世界只有胜者为王!只有弱者才谈什么善良和正义那些狗屁东西……来为自己的懦弱,胆怯和无能寻找借口,安慰和自我精神胜利……多年以来,你们都一直生活在虚妄的幻想中来逃避这个酷烈现实与真象……我就是要当一面残酷的镜子,要让你们照见自己的虚伪,胆怯和懦弱……要么战胜我,要么就别扯高调……恶人欺负的不是善良的人而是虚伪胆怯懦弱的人。我是恶人又怎样?我有罪又怎样?你们这些虚伪胆怯懦弱的人同样有罪!不正是因为你们表现虚伪胆怯懦弱的积极配合才使得我们这些恶人变得更加的有持无恐,变本加厉吗……?我就是一关残酷的考验……连我这关都通不过,还想去改变命运?还想去谋逆朝廷……?”杨流璞阴狠说道。
杜羡杰遂挥刀砍向杨流璞……“我给足了你面子和机会……现在我也不欠你什么了……我们就此了结……”杨流璞边说边与杜羡杰交锋,不五合便一枪刺中杜羡杰心窝,再用劲狠命一戳一挑,杜羡杰便毙了命……
而那一边,杜羡杰派去找沙惊鸥的人也骑着快马追上了沙惊鸥,卓绮榄二人。那人急急将情形告与了沙惊鸥……沙惊鸥便向绮榄告辞:“事态紧急,刻不容缓,我必须马上赶回……来日自当来向小姐投案,务必请小姐相信我……地点就在今天这处麻谷坪……”绮榄知道事态紧要,便点头同意。沙惊鸥又要这位报信的兄弟将绮榄送到离官府驻地不远的地方才返回,自己一人一跃上马,十万火急往奇鸟坪赶去……
再说这边那位碧血会的快马领着绮榄匆匆往官府驻地赶……绮榄听说是仲耀,杨瀚岭,杨流璞等人,很是担心起沙惊鸥起来……她是深知昭神会那几人的厉害的,血腥绝顶,凶残至极……碧血会那部分人要让他们碰到了,几乎无一能幸免……沙惊鸥纵然厉害,也末必是他们对手……更何况此前他体能已经消耗过多……此番前去只怕会凶多吉少……不行,不能让沙惊鸥死掉,他是大伯清白的关键证人,何况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快到驻地时,她让那人暂等……自己入得营中叫了匹快马投父亲驻地而去……
然其时卓明城已经因事回京,只留手下大将柳飞浪在全权负责营中诸事,柳飞浪一表人才,英朗帅气,做事又忠心踏实,深得卓明城喜欢,直接将他从一个巡案捕头调至自己的飞豹营担任帐前统领……且有意想将绮榄嫁与他作妻。柳飞浪本也对绮榄喜欢不尽,倾慕不已,只是有些自卑自己的身份与绮榄不相配……绮榄对他倒也是颇有好感,只是若论婚嫁,那感觉上仿佛还差一点点距离……
柳飞浪听了绮榄的诉说,二话没说,带了本部一队人马,与绮榄一起,由那快马引路火速赶向奇鸟坪……
杜羡杰刚被刺死的时候,沙惊鸥已经赶到了……他急急下马去扶起已倒在血泊中的杜羡杰,说了一声:“羡杰兄弟,我来晚了……”泪便簌簌而下……再看看地上横七竖八地躺倒的碧血会兄弟们的尸体,更是泪如雨下,怒火中烧……
“嘿嘿,沙惊鸥,还认识我吗……?”杨流璞阴残地笑道。
“杨流璞,好久不见……天意啊,又撞到了一起,终点又回到了起点,该有个了结了……”沙惊鸥说道。
“是啊,该有个了结了……又让你多活了这么年……原本当年就该让你死的,跟你父母一样……”杨流璞说道。
沙惊鸥勃然大怒,举起剑来。昭神会的众高手就想上前帮忙,杨流璞示意他们退下……“当年他就不是我的对手,只配受我百般惨虐和羞辱,今天同样会是如此……我要让他重温当年的噩梦……我要让他今天明白一个道理,鹰永远是鹰,蚂蚁永远是蚂蚁……”
然而沙惊鸥这些年岂是白混的……?弑杀父母之仇,惨虐自己恨,莫一日敢忘……疯狂的苦练,超人的承载,历经百战的锤炼,又加上卓远觉将军的悉心指点,倾囊相授,早已脱胎换骨,天壤之别……几合交锋下来,杨流璞暗暗吃惊,沙惊鸥变化之大远超他想象……他不由心里打起鼓来……不仅胜算把握全无,还生出一丝恐惧出来……原本想就地诛杀他申领头功的,现在已经有些念头全无,只想兄长及昭神会众高手赶快来相助的……但他又已放话在先,此时再请求岂不自食其言让人耻笑……?然而越来越吃紧后,他决定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先保命要紧……就想回身求援……沙惊鸥早看出他心思,集全身之力,凝一生之恨,向着天庭父母亡灵,浮现着他们的音容笑貌,聚成雷霆万钧必杀之力,风驰电掣一击,一刀呼啸过杨流璞的胸腹,那铁枪顿然撒手,再追命一劈,直接削落其脑袋,然后用剑尖将杨流璞头颅挑起,高高举起祭奠父母在天之灵,泪如雨下……
众皆大惊……杨瀚岭见状大喊:“放下我弟弟头颅,你可知尊重二字,不可侮辱敌手头颅……?”
“尊重?你们当年是怎么尊重我家的……?”说罢狠劲一抛,那头颅就飞向天空,自然下落时,沙惊鸥一记疾风劲扫便将那头颅凌空劈为两半……杨瀚岭见状,怒火焚心,恨意钻髓,仇意爆裂……狂叫着挺戟直取沙惊鸥。
看着这个当年殴打自己父母,几乎踢碎自己下身,断绝自己香火,痛得自己几乎昏死过去的暴戾之徒,残忍凶手,冷酷杀手,沙惊鸥又再次怒火燃烧,爆发出全身最大的能量,一记贴地旋风斩,电光火石之间便削去杨瀚岭双腿,又连贯地疾速回身一气呵成地再劈上一刀,那杨瀚岭的头颅便也落了地……众高手大惊失色,纷纷保护着仲耀后退……沙惊鸥同样以剑尖挑起杨瀚岭的头颅来向父母在天之灵祭奠……然后同样抛起,待下落,凌空斩,劈为两半……
沙惊鸥垂提着剑,步步向仲耀紧逼……他要杀掉这个残暴狠毒,作恶多端,阴残无比,双手沾满碧血会兄弟鲜血的刽子手及其手下……
然而他实在已经损耗太多,又只一人,而对方毕竟有百十号人……渐渐地他们就定下神来,没有理由惧怕一个已经杀得精疲力竭的人呀……便围攻他……他自然寡不敌众……逐渐被他们打倒在地……仲耀大喊:“慢慢弄死他,折磨他到最后……”那些人便猛踹狠踢他,以棒击头,以鞘扫腹,以靴踩脸,百般猛击暴打,万般损伤羞辱……沙惊鸥咬牙忍着剧痛……待到缓过一阵,猛地一声大吼,站了起来,撞倒几人,然而旋即又被人扫倒在地……仲耀坐在前面,正阴笑着看着倒在地上的他……沙惊鸥再次艰难地起身,歪歪倒倒地走向仲耀……又被人扫倒在地……“就这样累死他……看他还能站起来几回……?”仲耀阴笑着。沙惊鸥又一次缓慢地艰难站起,满身是血,头脸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仍旧趔趄着向着仲耀走去……有几人都有些吓呆了……就这么个血糊淋淋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惨状还能站起来走动……向着他的意志行进……“结果了他!”仲耀大喊道。一人便一棒将沙惊鸥劈倒,抽出刀来砍他首级……突然,一粒飞珠疾速射来,正中那拿刀的手,刀便落了地……
“刀下留人!”一骑飞至,翻身下马道:“我乃卓明城飞豹帐前统领柳飞浪。此人牵涉卓远觉将军被杀一案,乃关键证要。卓远觉将军很可能是被朝中某些奸佞所陷害,蒙冤被斩。这是还他清白的关键一环,重要人证……必须力保他安全,查出事情真相……”
“难道圣上的旨意你也敢违反……?”仲耀说道。
“在这里,真相大于天……”柳飞浪全然不惧,振振有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