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而灵动的世界徐徐在云顶天面前展开，他内心忽然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情绪。

他，居然，有些感动了。

事实上，他是个天性凉薄的人。

按照网络上的一种形容，那就是彻底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正因为这样的，当他觉醒之后，发现未来人族的命运会很悲惨的时候，他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地决定彻底变成妖族，成为云族第一人。

至尊强者门下的走狗，远比蝼蚁一般的人要强许多。

他理由很充分，与妖族斗一点希望都没有，反而会灭族，所以，他也算是保存人族种子。另外，人身本就具备妖脉，所以妖族也不能完全说是异族。

即便妖族与人族暂时握手言和了，即便他来三际堡被方觉反手镇压了劳作了这么多天，他内心深处都没有太多改变。

可是，当他看到清晨的三际堡朝气勃勃的样子感动，内心深处居然有一丝松动，更有一丝羡慕。

三际堡每一个人，高者如方觉、张甲和林小芳等，低者每一个普通老百姓，他们的每一天都在为三际堡而努力。他们没有犹豫，没有因为未来可能到来的灭顶之灾而放弃希望。

没错，他云顶天在这个偏僻的坞镇居然看到了希望。

他之所以坚信内心人类要强大，要存活，短暂的“委曲求全”是必须，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看不到希望。

妖云降下，末日来临，太多城市的人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实在是逃避不了，清晰地看到未来的就彻底放弃生命。事实上，全球真正的抵抗，唯有唐国。如果不是魔眼突来，如果不是所谓的海外神族突起，如果不是妖族所在的妖明天彻底被魔族占据让他们心有戚戚的话，帝都会变成彻底的废墟，九州会沦陷，海洋会吞没沿海地区……人类将遭受灭顶之灾。

风族是好样的，云顶天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认为，这也是他真正能带领羽人族极少沾上人族鲜血的原因之一。现在，云顶天觉得这群“不合时宜”的人是可敬的。

云顶天脸颊微红，他忽然感觉到一丝愧疚。

过去，他做了些什么啊？

就在这时，沉寂了片刻的鸡叫声开始响起，然后是耶溪河岸锤衣啪啪声，演武坪军士的操练声，人们早起的问候声……随之大地一阵颤动，铜川镇方向的盾构机开始一天的轰鸣声，而这其中，今古中学学生的读书声居然一点不受干扰地清晰传来。

“怎么样，很有感觉吧？”孟究出现，飘在云顶天身旁。

云顶天点点头。

“有没有一个人，你愿意不管自己怎样，只要对方好就好的？”

云顶天目露迟疑之色，喃喃道：“有吧”云顶天很想说是林秋水，可是他似乎做不到。

“有没有一个地方，你愿意拼死去守护的？”

云顶天摇了摇头。

孟究微笑不语，他愿意。

因为他是山神，山神天然有守土之责。

孟究抬头，一道神光从他头顶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