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落下一滴温热的水珠,从光滑的皮肤滑过,渗进衣服里。
皇帝……哭了?
元净反手抱抱他,将自己小小的身躯又往对方怀里送了送。
怪可怜的,唉。
“不好了——”
侍卫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陛下恕罪,周氏突然出手击退众人,身手甚是不凡,属下一时不察,叫她跃上了宝册阁。”
是秘药!
元帝骤然回神:“她莫不是要毁了书册案卷?立刻传萧涣白带队,无论如何要把这个贱妇给朕拿下!”
“是,属下已第一时间传唤萧统领,现下应该到了。”
侍卫是个机灵的:“宝册阁长年锁着,无召不得进入,周氏虽跃上屋顶,但断断是进不去的,还请陛下宽心。”
“既然进不去,那她到那去做什么?”元帝道。
【她要跳楼!】
小小的声音突然“道”。
元帝大骇,宝册阁如此神圣之地,岂容那贱妇污染?
他拔腿赶了过去。
今晚吵作一团,各宫各院都无法入睡,有担心的,也有出来看热闹的。
周凭栏倚在阁楼最顶层,后腰抵着栏杆,静静瞧着天上明辉。
仿佛这样,便能离月更近一些。
也离她的家乡更近一些。
“贵妃娘娘,你下来吧!”萧涣白在底下道,“事已至此,为何不给自己留最后的体面?”
周凭栏冷笑。
里子都没了,还要什么体面。
元帝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也紧赶慢赶地赶了过来。
他轻微喘息着,灯笼的烛光映在他脸上,增添了不少人间烟火气。
“陛下,你知道我有多痛恨这个地方吗?”
周凭栏声音恢复了柔和动听,叫人忍不住想起以前的纯贵妃。
“当年,我母亲不过在茶楼上轻倚片刻,便叫父亲一见钟情。”
晴来西北凭栏望,拂黛遥峰濯万螺。
入宫后,太皇太后觉得“凭栏”二字不吉利,便帮她改成了“屏兰”。
你看,我连名字都不是自己的。
元帝沉沉道:“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错已铸下,还不乖乖伏诛?”
“事到如今,我早已无处可去,只是这最后走的方式,陛下也不能让我选一选吗?”周凭栏往前一跨,半截身子便在栏杆外。
元帝突然发现,今夜是满月。
皇祖母走的那天是满月,他登基那天也是满月。
伴随着侍卫们的惊呼,女人的身影从上面一跃而下。
萧涣白迅速飞掠而上,试图把人接过来。
周凭栏用尽真气,狠狠将他拍开。
宫中之人,安能碰我。
.
周凭栏死了,死在众人眼前。
等皇后带着一众嫔妃赶到时,侍卫正在处理地上血迹和脑浆,尸体也抬上担架,盖上白布。
几位皇子公主担心父皇安危,也跟着过来,不想却瞧到这一幕,纷纷作着呕。
江怀柔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