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服失压令路明非头晕目眩，但他仍然保有理智，飞速的游离了昏迷的曼斯和钥匙。

摩尼亚克号的射灯在水中投下了大片丁达尔云，江面的风浪雨，令投入江中的光芒，也好似有形之物般摇摆荡漾流光溢彩。

路明非游到“云中”，变幻的光影令人心神不定，举目望去，四周皆是黑暗。

一个合格的演员能在聚光灯下扮演不同的角色，但呆在水下忽闪的丁达尔云中，只会令人心生恐惧。

更令路明非不安的是；他不确定自己的血能不能把龙类引来。

之所以有人害怕选择，是因为，等待的过程太过于痛苦。

我…是不是选择错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类似的念头总会强得像泥石流，令人惴惴不安。

封闭式的头盔中，回荡着路明非粗重的喘息，在水中使用时间零，远比陆地上的消耗大。

归根结底，人类的祖先，上一次还是鱼的时候，已经是3亿多年前。

人类的躯体自然也是为了适应陆地环境，而演化出来的。

一秒，还是十秒？

路明非难以确定具体的时间。

在时间零的领域中，时间这个人类用来计量事物的周期变化的单位，几乎失去了作用。

当感知到领域中闯入了一头庞然大物的瞬间，路明非长出了一口气，忽然之间，他不怎么紧张了。

哪怕那头怪物大得，像是一头史前海洋爬行生物。

人类恐惧幽灵，却有着直面狮虎的勇气。

因为，只要是现出正体的东西，就能被杀死。

正面刚不过就偷袭、放火、下毒…

而做为没有准备充分的人，路明非只能用手中的折刀问问它，是它的爪子锋利，还是自己的刀更利！

水流激荡！

热血奔涌！

仅仅只是时间零中的一息，那怪物便冲将前来，在它进入丁达尔云的瞬间，路明非甚至以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只跳出海面的座头鲸。

庞大的躯体无可阻挡

雷霆般的速度难以闪避

路明非毫不怀疑，这一撞的威力等于一辆重型重载卡车，还是在高速公路上狂飙的那种。

路明非本可以将时间零短暂的加速到五阶，避开这头龙类的冲击，但五阶时间零在陆地上就消耗极大。

在水中，他又能用出多少次呢？

答案是一次！

眼中的金光几乎化作实质，他竟猛地调转方向，冲向了那大得像是一辆大客车的怪物！

他的速度在刹那间，又提升了一倍！

唯一一次的五阶时间零…

他选择用来冲锋！

此刻的少年像极了冲向风车的唐吉柯德。

他的身上未着铠甲，座下没有战马，手中紧握的不过是一把刃长9公分的折刀。

但他仍然选择冲锋！

因为…

没有那么多因为所以！

他身处于人与龙的战场

这，是个逃到世界尽头，也仍在“交战区”的战场。

属于龙与屠龙者的结局只有两个，一方踩着另一方的尸体活下去，或者留下两方的尸体。

鲜红的血液为苍白的丁达尔云染上了色彩

扩散的血液仿佛云翳一般，遮蔽了屠龙者与龙的身影。

骨骼断裂的声音、鳞甲被切开的声音，在那鲜血拉起的幕布后越发的激烈，好似一曲冰冷血腥的古筝与埙的合奏曲。

杀机凛然，寒风刺骨！

当“古筝”与“埙”重新归于沉寂，红色的云翳散去，红色的幕布后，还能活着参加这场，没有尽头的战争的是？

龙？

又或者是屠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