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这一辈,因为我是最小的一个,所以外公也是最疼我的。平时不论有什么分给小辈的,我总是第一个。依稀还记得我还没上学的会儿,他每次抽旱烟都是我屁颠屁颠跑过去给他点的,那时候他总是笑眯眯的看着我。
看来真的是要走了,接近地府的气息,让人的一些灵觉挖掘了出来,所以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我心里闪过一丝悲哀,伸手抓着外公的手摸了摸我自己的脸。
外公脸上痛苦的表情像是缓和很多了,他的嘴角动了动,我看得出来,说的是“回来就好。”
屋子里的其他亲人看着外公突然抬起手,急忙赶了过来,我甚至看到外婆都快哭了出来,就想上前抓着外公的手。
我眼中闪过金光,挪移出了屋子,靠坐在院子外的一棵树上,晒着月光。想到这地儿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我就解开了隐身,摸出了根烟狠狠的吸了几口,心中的情绪才被慢慢压了下去。
这时候我才有些明白,生老病死,是人必经的路,没有谁可以改变。
一直以为几年前就已经做好准备,但真的发生时,还是止不住的难受。
有时候我在想,等老一辈的全离开了,那我们就成了老一辈的,然后膝下子女绕着圈儿跑,看着子女再成家,然后给我们送终。
突然觉得人生都是固定了的,读书,工作,结婚,生子,然后小辈再送我们离开。除了极个别的人外,大多数人都无法跳脱这个循环。
那么,人既然一出生就注定了,那还活着干嘛?
我想了想,还是没想通,突然觉得这个问题,从初中我就在想,到现在还是没想明白,估计是我太笨了。
可能真的只是为了生存吧,为了让自己在活着的几十年能过得好点,也可能是为了下一代。活着,就是为了能活得不那么凄惨?
我笑了笑,又点了根烟。
就这么抽烟抽到了半夜,大概在晚上两点多的时候,外婆家里突然传出了哭声,更多的是人的叫喊。
外公,归天了。
心里忽然有些空荡荡的难受,我急忙运转法力,把情绪压了下去。
叮叮叮,手机响了。
我看了下,是江雨欣。这个点她还没睡?
犹豫了下,我还是接了电话:“喂?”
电话里一阵沉默。
我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晚之后她就再也没打过我电话,现在突然打过来,我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你在干嘛?”她轻轻问道。
我看了下不远处的外婆家,之前像是死寂一般的院子,突然就热闹了,众人好像是张罗着想把外公的遗体放进早就准备好的棺材里。
“我回家乡了。”我坐在树上,看着月光不断肆意的挥洒在我身上,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近处连绵不绝的树,月光的清冷好像把一切都染上了寂寥。
“噢。”她答道。
“怎么还不睡?”我问。
“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发堵……想打电话给你。”她小声说道。
我有些恍然,我难受的时候,她感觉得到?
“傻丫头。”我吸了口烟,小声道。
“你说话语气不太对。”她道。
“嗯,这边遇到点事儿。”我想了想,道。她没说话了,我知道,她在等,等我开口告诉她发生了什么,或者绕过这个话题。
我看着寂寥的夜空,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对面犹豫了下,道:“我不会……”
我有些黯然,是不是作为前男女朋友的身份,这种要求有些过了。
忽然间,电话里传来清脆的声音,是闽南语,我不是太懂唱的什么内容。
只是,
这歌声,
在夜空中飘荡,
就像是一个挥舞着翅膀的精灵,
在我身边起舞,
始终伴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