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因为你外公出尔反尔!当年,若不是因为我帮他们驱走了瘟疫,他们洛泽一族早便死在那场瘟疫之中,明明他承诺过,会将墨缮嫁于我,可后来他却为了攀附高枝,毁了约定,将墨缮送去了神族!”
黎丘越说越激动,嗓音却越发的冷寒:“是他们有错在先,而我杀的不过是从前我救的,我何错之有!”
“你可以不救他们!”,玄榕肃了神色:“但你救了,他们的命便还是只属于他们自己。而你那番凌驾于他人生命之上的狂妄言论,也不足以成为你矫饰的理由。”
“黎丘,于这件事而论,是外公轻诺寡言在先。但情之一字,却没有真正的对与错,你将母妃的尸身藏起,想要叫她往生,站在你的立场上去想,非但无错,却恰好说明你对母妃情真意切。”
闻言,黎丘爬满怨气的脸上猛然一愣,他有些难以相信地迎上玄榕那双清浅的眸光,心头再次一颤,他可以忽视任何,却好似没有办法躲开这双和墨缮相似的眼睛。
玄榕见他盯着自己发怔,心中忽而一叹,接着道:“你想寻一个公允无错,但你却不该将洛泽全族人的性命作为报复!你可知,当母妃知晓这件事后,她又该如何自处?”
话音落下,原还怔然的黎丘,倏然大笑起来,那笑意中尽是嗤嘲:“是她先抛弃我的!她嫁与神族后,我去找过她两次,让她跟我走,可墨缮不愿,还说我与她再无可能,让我再也不要去寻她!”
“明明是她先背弃我的!是她逼我的......”
黎丘有些魔怔地连连重复这两句话,在他心里,自己永远是被先辜负的那个,所有人都欠他。
洛泽一族欠他性命,而墨缮欠他一份情。
他们必须偿还......
玄榕见黎丘这般疯魔,渐渐收了规劝之心,他心里清楚,让一个两百多年来将自己囿于回忆中麻痹的人来说,让他从执念里醒来,才是最为残忍的。
那种痛无关于肉身,是要将他曾经做过的一切斩杀碾碎,和着凌迟自己的血咽回肚中,并让心里坦然接受,他怎会甘愿?
于是,玄榕不准备在此事上与黎丘耗费气力,遂转移了话锋:“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母妃都是神族的王后,她的棺椁也只能够葬在神墓林,你执念了这么多年,因为此事戕害了万千条性命,依旧无果!”
“黎丘,你不得不承认,你该放手了,放过母妃,也放过你自己。”
“不!我能救活她!你为何总不信!”,黎丘双目一睁,有些急了。
正如他之前所说,玄榕是这世间墨缮留有的最后血脉,旁人的眼光他不在乎,但玄榕必须要信。
见黎丘情绪激动,正中下怀,玄榕沉默一瞬,准备在这热油中顺势加一把沸水。
遂唇角勾起一抹嗤笑:“噢?是吗?那为何母妃还没有被你复活?你强行霸占母妃的棺椁这么些年,扰的她无葬身之地,无法长眠!”
“黎丘!你倒是不如够堂堂正正的承认,你无法做到。”
果然,黎丘脸色逐渐阴沉下来,言语间夹着迫不及待想要自证的狂妄:“我当然可以做到!而这世间也唯有我黎丘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