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黎舟元姳如铜铃般的眼睛,
又添了句,“至于你怎么在这,我不知道。”
黎舟元姳仔细想了想昨晚发生的事,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稀记起来好像是自己翻身掉下床的。
然后觉得冷,就毫不客气地抢过纥骨颜的衣角披在自己身上,
她又寻着纥骨颜的目光看去,那手腕上的抓痕清晰可见,手上一圈淤青结痂。
嗯……
黎舟元姳哑然,气势瞬间就弱了。
忽听门外敲门声,扶三手开门探进来一个脑袋,
“昨晚睡得咋样啊?”
都快到晌午了,以为二人都洗漱好了,却没想才刚醒的样子?
还都……
滚在地上?
那床上的被褥和枕头随意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额,你们……”
孤男寡女,俊男靓女,衣衫不整……
扶三手脑子里浮现了一些不该描述的画面,他呆了呆,屏气敛神不敢多说什么。
“快去拿药。”黎舟元姳侧头对扶三手命道。
拿药?
扶三手一愣,眼珠子转了几圈,脸上浮现奇怪的表情,“你们……昨晚睡觉睡得都受伤了?”
黎舟元姳英眸一闪,吓得扶三手毛骨悚然,
“我这就去。”
屏风后,黎舟元姳二人相对而坐,将金锁放置案几上,
“这怎么受的伤啊,我这药膏贵着呢,可得加钱。”
扶三手嘴里嘀咕,手里拿着药涂抹,看着纥骨颜的伤痕,那伤也不算重,就是因为一直将伤口捂住,导致血流不畅。
时间一久,手自然会红胀发紫,
那抓痕格外清晰,扶三手凑过去瞧个仔细,
通过伤痕的长短粗细能看出并非是男人的手,然后顺至末端,
他翻过纥骨颜的手腕,四个月牙伤口深深嵌进肉里。
面色立刻僵硬,忍不住余光瞥了一眼旁边黎舟元姳的手,指甲盖里竟还有残留的血迹。
那就对了,
罪魁祸首。
想想都知道,还有谁啊?
他咽了咽口水,想着心惊肉跳。
天啊,这多吓人。
纥骨兄是他自认术法最高的人,现如今都要随时随地被这个大魔头凌虐,
怎么?就因为他这位仁兄长得好看吗?以至于女魔头非缠着他不放。
也怪纥骨兄点儿背,指不定下个见面的时候,他这个兄弟就被虐杀致死。
想着等忙完这一阵,就卷铺盖走人。
他心好,倒时有缘得知仁兄的尸体尚在,铁定买个好的棺材好好下葬,也不枉相识一场。
黎舟元姳看扶三手眼睛来回乱瞟,像是受惊的兔子,战战兢兢地,也不知道是这个药膏烫手还是怎么回事,
她见不惯这般慢吞吞的动作,一把抢过药膏,凑过去给纥骨颜上药。
扶三手吓得后退好远,空手下意识防御。
缓过神看向那一幕,顿时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这……
是怎么个事?
一个巴掌一颗糖?
看不懂……
扶三手心里要紧自己的小命,见没什么自己的事,马上拍屁股走人,“那两个小妖怪的药还没煎好,我去看看。”
黎舟元姳冰凉的指腹在纥骨颜皮上一触,惹得他心头微颤,立马收回手要自己涂药。
却被黎舟元姳拽了回来,
“多疼都不吱一声,喜欢当闷葫芦是吧,喜欢就继续当,昂。”
她嘴里刻薄,动作却格外小心翼翼。
纥骨颜淡淡扫过她的脸,端详片刻,
她秀眉微皱,眸中没有往日的暴戾,眼睫下是一双平静的星眸,
就像是昨夜赏月的眼睛,水波浟湙。
“原来……恶事做多了的人是会做噩梦的。”
黎舟元姳动作停顿,脸色微变,
纥骨颜望见黎舟元姳眼底闪现一丝寂凉,
他稍怔,
眼睛是最易显露出情绪的地方,
也是最易被人窥探内心之处,
她这两日时常如此,
现在的黎舟元姳像是个寻常女子,若是以此推论,她眼底是失意,悲伤和苍凉。
可她是黎舟元姳,
他看不懂,倘若拿正常人的情绪观望,他更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