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迟鸢收拢好心神,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她念了念下一个的名字,觉得有些奇怪:“李观棋?”
风鸣宗是不收年纪太小的弟子的,连吃喝拉撒都无法自控,又何来修炼的决心。
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也堪堪达到入门标准。少年不过十来岁,面黄肌瘦,活像个逃荒的难民,那一双黝黑的眸闪着执拗的光。
他安静的把手放在汇聚七色灵根的观测石上,
手拿名册的然灯抬眼便笑了,“是个好苗子。”
只见那团熊熊的火焰冲天而起,直达天际,代表火灵根的红色宝石不断闪烁。
“李观棋,单系火灵根,根值九十五。”
更难能可贵的是,李观棋心性沉稳,他的天资很不错,一般小孩多少都会欣喜。
同龄人都在惊叹他的好运气,吸气声此起彼伏。
但是从头至尾,少年的情绪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静静地驻足等待结果。
然灯在他的名字下轻轻打了一个勾,“你想入何峰?”
三十秒过去,没有得到回应。
李观棋始终只是沉默的低着头,然灯本来还想再问,却蓦然顿住。
旁边的符珏轻轻使了个眼色,然灯瞬间明白过来了,更加确定了他心底的猜想。
李观棋,观棋不语真君子。
少年原来是有哑疾。
然灯摸了摸下巴,面上含笑,并未流露出任何为难的神色,他指着不远处的君翩翩开口:“…你若是还没想好的话,就先跟着那位师姐走吧。”
君翩翩不与然灯同一峰,她是灵修。
听到这话,原本没有反应的李观棋眼底爆发出强烈的渴求,他拽住了然灯的袖子,唇被珉得发白。
从少年的眼神里,然灯看懂了他的意思,但他还是不确定的问了一遍:“你是要入我名下的一峰?”
李观棋神情认真的点了点头。
然灯再次查看了少年的资质,在一阵忐忑不安的等待中,他说:“可以。”
“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也是你的师兄。”
闻言,少年眼底涌现出细碎的星光,这次他重重地点了下头。
同一峰的师兄见李观棋走了,连忙去问然灯,“虽然他天资不错,可他是个哑巴啊,如何好入内门?”
旁边也有人反对:“是啊,他连话都说不出来,比赛中怎么能与队友交流?”
见状,然灯微微皱眉,“也不是说,一定要能说话的才能入内门吧?”
他一一的把每条怀疑都反驳回去,“他的天赋能补上他的缺点,至于交流的问题,他可以写,只要愿意克服,困难并不存在。”
然灯的目光绕场一周,逼得那些人垂下了脑袋,他的声音仍旧不急不躁:“再说了,作为下一任峰主,我应该有权利决定他的去留吧?”
然灯说的的确有道理,而且李观棋的天资卓越,众人细细一想,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于是便纷纷歇了心思。
一旁的符珏本来还在百无聊赖的等待问题解决,听着,他忽然觉出了不对劲,“等等,什么时候你成了四峰峰主了?”
“陆舟陆师兄呢?”
眼看也到了收工的时候,日上三竿,是休息的好时机。
然灯伸了个懒腰,“…一个时辰前。”
“他卸任了,其他长老也都同意了,这位置却直接扔给我了。”少年精致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耐,他不喜欢管事,峰主又累又麻烦,还没有灵石。
“……是吗。”符珏的心情忽然就变得沉重起来。
江悬的离开,影响悄无声息而潜移默化。
江漓之前总说,让他们多注意陆舟。
符珏决心空了便去看看陆舟,免得他想不开,整日沉沦酒水,浪费光阴。
正在二人面对面的沉默时,迟鸢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她左手一只越九青,右手一只君翩翩,兴冲冲道:“走,去小饭堂。”
被握住了命运的后颈皮,君翩翩蔫嗒嗒的,和无精打采的狼崽对上眼神,都是满满的怀疑。
忙碌了一上午,他们都快累成死狗了,为什么还是没有看出迟鸢有任何疲态啊!!
*
修真人不需要吃饭,饭堂本来是没有的,可是沈长老喜欢做,迟鸢喜欢吃,久而久之,长老这里就成了几个小伙伴固定的饭堂。
其实迟鸢只是觉得吃东西能缓解压力,不吃也行的,可是成日里吃那些丹药丸子,只会让人觉得心情烦躁。
今天分到的午饭是一碗鸡丝凉面,将散发着芝麻香气的酱料倒入碗中,码得整整齐齐的鸡丝摆在面条上,染上酱色瞧着便格外诱人。
君翩翩一边搅拌和面,一边问:“今天的新弟子里,你们觉得哪些能接替我们?”
一般来说,宗门招新按流程是要招上三天的。
迟鸢想了想,喝了一口水,把嘴里的包子咽了下去:“那个慕礼其实也还行。”
“诶?”越九青眨了眨眼睛。
迟鸢:“怎么了?”
越九青慢吞吞地组织着语气,“看你说话很凶,你不讨厌他吗?”
迟鸢笑了,“怎么可能讨厌。”
“他只是不知天高地厚,心眼不坏,如果他能好好修炼,这种不服输的性格其实也挺好的。”
毕竟也不是谁都有勇气和前辈叫板的。
越九青听得若有其思,似乎明白了什么,很快他又被符珏端过来的肉串吸去了心神。
算了,思考人生什么的,先吃了再说。
五个人坐在小饭桌前大快朵颐,然灯忽然开口:“李观棋也还可以。”
“虽然他口不能言,眼睛却比别人都要亮。”
迟鸢边吃边点头:“是的,后面我们要重点关注他。”
“不能让别人找到机会欺负他,我们风鸣宗绝对不允许欺凌这种恶劣的现象存在。”
符珏又加了一句,“尤其要找人辅导他的心理健康,这孩子瞧着是个闷葫芦,只怕别闷坏了。”
“我看,此事就交给然灯吧。”
然灯不太开心的用筷子戳了戳碗里快要坨掉的面条,“不对,为什么又是我?”
“他是你留下来的,而且你是峰主。”
这次,是不善言辞的越九青一句话就把他击得溃不成军。
然灯无言,硬着头皮道:“好,我认。”
这样安逸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沈长老出现在门外,行色匆匆。
他抖了抖跳动的胡须,连脸都急红了:“迟鸢,外面出大事了!”
迟鸢立刻放下筷子,“不是,长老你说清楚,是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