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迟鸢换了一副温和的神色,“我知道他这么多年来过得很艰难,还要多谢你们的照顾。”
她抱着剑,对白闲一微微弯腰致意。
陆舟不赞同地皱眉,一个便宜哥哥而已,哪里值得他们的小师妹弯腰。
白闲一哪里敢受,他连连摆手,也有些心虚,“其实我也没做什么,给了他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罢了。”
论多么精心,那是没有的。
迟鸢摇头,“能给一个容身之地便是最好的了,你们照顾他于情,却不在于理。”
如果没有把迟云间将猎诛解救出来,又谈何未来。
对于异类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容纳。
迟鸢敛了神色,再度对白闲一行了一个规矩的鞠躬。
“天色不早了,今日我们便先行一步离开。”
想起被挡在门外的几只崽子,陆舟微微一笑,随意找了个理由拜别了他们。
想见的话,以后自然还有机会再见,至少今天,所有人都需要消化的时间。
待他们离开后。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当年江望舒他们会天天念着这个小师妹了。”
白闲一感慨极了,他对洛纸砚说:“这个妹妹是不认也得认!”
洛纸砚也赞同地点头,“有迟鸢在,孩子就不怕走歪路了。”
白闲一噼里啪啦打起了小算盘,“实在不行我把迟鸢认个干妹妹。”
却见洛纸砚点到一半的头慢慢收了回去,白闲一抬眉,“你抽风了?”
洛纸砚朝他背后投去视线,笑而不语。
红衣少年无声息的驻足梨树下,一片白花落在他肩膀。
他幽幽站在二人背后,此刻正目光凉凉地死盯着白闲一。
不是迟云间还能有谁。
“哎呀,你什么时候出来的,瞧我都没发现。”白闲一囧得打起哈哈,试图瞒天过海。
迟云间并不听他胡言乱语,他扬起下巴,神情照常无波澜。
“今日的苦瓜茶,是师兄的杰作?”
“是啊!”白闲一自信满满地应下,然后在迟云间寸寸寒意的目光中弱了声气,“怎么了,不,不好喝吗?”
洛纸砚没眼看地挪开眼,没救了。
比起风鸣宗的甜党人士陆舟,白闲一是个苦党,味道越苦越好,偏偏他还要指鹿为马,说那是甜的。
所以从前的陆舟对这个家伙相当看不过眼。
幼稚的陆舟掐住他的脖子悲愤大吼,“你侮辱了神圣的甜食大人!”
得知真相的洛纸砚只能说…很难评价。
正思绪浮想联翩,忽的察觉庭院中央间灵力波动,洛纸砚回首。
院里蓦然刮起一阵儿香风。
是白闲一跑路的痕迹。
不过也十五岁的洛纸砚像个大人一样老成地叹气,“唉,白师兄真是没长大。”
迟云间没兴趣去追,隔着远远的,少年的声音清晰可见。
“她不喜欢苦瓜,也不喜欢苦的。”
风很大,卷起一地落花。
洛纸砚有些恍了神。
总有那么一天,怪物的眼睛也会亮起来,染上尘世间的色彩。
只要给他多一点关爱,多一点温暖,就会融化。
十多岁的少年,再怎么背负怪物的名头,又怎么可能是真的铁石心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