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挚友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的,尤其是这位挚友还是死在他们最信赖的托付着全身心的队长手下。
虽然嘴里说着相信的言论,他们终究很难再面对谢揽厌。
曾经还信誓旦旦对江望舒说会保护好江漓,到后来连看故友的姐姐一眼都不敢。
理智与情感是两只困兽,时刻不停撕扯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内心。
只要看见江望舒,就会想起那没能实现的承诺。
见到谢揽厌,便不由联想到他脸上流动的,属于江漓的血液。
自认为无法做到公正的陆舟选择了闭上眼睛,睡觉。
夜惊雨还要更痛快些,直接躲了起来。
而现在,虽然江漓用另一种形式回到了他们身边,但过往的种种就能被轻易抹平吗?
显然不能。
无尽的愧疚与猜疑会摧毁人与人之间的情感。
一切都尚未明朗。
或许终有一日,他们几人会因为某种契机回到从前,如春风遇寒冰,但至少,不是现在。
人人都自责,人人都不敢。
陆舟沉重的呼出一口气,认真的发呆。
江悬正在整理他的衣服。
不去见江漓,他与夜惊雨二人只因怕这是一场幻梦。
倘若是真,不见也罢,他就在那里。
若是假的,见了反倒徒落得一个伤心。
思来想去,陆舟还是忍不住问他:“倒是你,真不去看看江漓?”
陆舟知晓江悬,不仅因为他是江漓的弟弟,还是因为天机盘告诉他,江悬偷偷动用鬼气与自己的心头血凝聚魂魄,不止一次。
收拾好江悬又恢复了从前飒飒的模样,他仍然果断:“我不能见他。”
陆舟不明白。
“他可是你哥,你不想他吗?”
“江漓会生气的。”
陆舟不忍心看他二人产生矛盾。
毕竟,江悬所做的这些事情不都是为了让江漓回来吗。
少年垂了眼睫,一片阴影落在他深邃的眼下,神色不明。
他闷闷地道:“…不是不想。”
“我见不到他。”
江悬说:“虽然我师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江漓的六魄给带了过来,但是我和他还是不能相见。”
有风路过,窗外暴雨依旧未停,绿荫也摇晃。
树欲静,风不止。
少年仰着头,纯黑的眸子流进一轮金色日光,他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桌前明晃晃的小橘灯,眼底一片干涩。
风把雨水带进原本干燥明净的屋子,但江悬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很是璀璨。
“让死灵现世要付出代价,我和江漓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才能引来他的几缕魂魄,与其同化。但相同的两个人不能同时出现在一片空间。
“这是规则。”
陆舟原本上挑的眼尾压了下来,心口忽然浮现出滞涩之感。
“他不会再消失了。”
江悬转过头,看怔愣在原地的陆舟。
从今以后,他和江漓,一个活在光里,一个藏于暗影。
窗台溅起几滴冷雨,天色阴沉。
江悬很浅地笑起来,没有虎牙,但是藏着两个小小的酒窝,是很像江漓一样明媚的笑。
“但是陆舟,你可以去见他,替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