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杜平生略微诧异的表情，沈满知没拆穿他刚刚那句话语气的明显转折，只是懒散弯唇。

说罢，他注意着沈满知的神色，后者只是低头自嘲般地笑了笑，“所以那么多人会说，活在当下，才是最好的，也不能指望他为我母亲守一辈子吧？”

杜平生摆摆手，“我孤身一人，去哪儿都无所谓，我也碍不着他。”

但是她没表现出来，只是追问道，“后来怎么了？”

“能冒昧问一句，”他颇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您母亲……”

杜平生欣慰一笑，只当她是因为自己认识她母亲，连带着态度也转变了不少。

“行，电话联系。”

“都长这么大了，糖糖还在的话，应该也这么漂亮了吧……”

后来听闻沈夫人重新拾笔绘画，江上牡丹亭，尤为出名，巧好我太太也是学国画的，这一去二来，便熟稔了，常常一起约去书画课，我偶尔去接太太时，和沈夫人会聊上两句。”

挂断电话，沈满知也走到了钟鼎楼，打坐的僧人像是石蜡般不闻风吹草动，直到整点才站起身来活络筋骨。

直到庭院的门彻底关上，隔绝掉身后杜平生的视线之后，她原本平静的脸色才变得冷漠又惨白。

“你中午来九卿寺接我，和我回趟槐城，路上说。”

杜平生停住，似乎是回忆到不好的地方，面前都凝重了几分。

沈满知离开九卿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还能赶趟去找一下司佲。

僧人双手合十行礼，“大师姐。”

“嗯，回去取东西，这次不开车了，买机票去，晚上坐高铁回。”

告别后，沈满知转身往外走，脚下踏出庭院阶梯，隐约听见身后低低的语气。

“明白。”

转头便看见靠柱而立的女人。

“安排个人，帮我照看一下西厢新来的中年男人，寸步不离，别被发现了。”

“毕竟，几乎很少有男人能做到杜先生这样，一世一双人的忠贞，而他，就不是。”

他，是指沈段文。

“收到，”白虎正从沈满知那晚住的酒店离开，魁梧的身材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祖宗，回京城那天，我们在槐城郊外被堵，我查到人了，您现在有空吗？”

“帮我查个人，槐城的杜平生，查一下他妻子死亡原因……他应该有一个女儿，另外，查一下他这十几年里，在哪处寺庙，有没有人暗中监视他，或者资助他。”

杜平生说这话的时候沉浸在回忆里，并没有注意到沈满知眼底渐凉的神色已经索然无味地轻讽。

“那位旧人不说让您留在这边吗？”

“杜先生，我有事先走了，”沈满知准备告别，“我就住在附近，有事就让前面的门房捎信，还可以下来和您聊聊天。”

她面无表情地闭了闭眼，沿着长廊走，便看见到了前厅。

颜色融入了大自然的唯美，装修顺应了高奢风格，显得整幢建筑自然协调的同时，又处处透露着冰冷的感觉。

司佲坐在轮椅上，腿上搭着毛毯，在和自己对棋，他刚落下白子，便有感应似的，抬眸和庭院的沈满知对视。

像是正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