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开口道：“看来李明海的爸妈对这个小女儿还挺看重的嘛！”
这样算下来，他们家满打满算，也就只能凑个七百块钱左右，还有五百块钱的缺口呢！
这五百块钱，只有找亲戚们借了。
李淑琴一脸郁闷的叹道：“别提了，差点被我那个混蛋哥哥卖了都不知道。”
“别人放贷都是九出十三归，三哥连本带利只收他1200块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
李广昌拿过水烟筒，继续咕咚咕咚的烧烟，他默默的盘算着家里的资产，他家现在的现金就几十块钱，另外还有一头牛，两头猪，以及若干鸡鸭。
否则的话，你应该懂的，在这十里八乡，敢欠我钱不还的人，估计还没有出生呢！”
李明海低着头，羞惭的说道：“要还1200。”
刚和其他没回家的女同学打完乒乓的邓允珠正好碰上同桌，惊讶的问道：“淑琴，你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钱其实不多，几人也就凑出来不到三块钱而已。
听到这暗含威胁的话，李明海脸色煞白，他终于知道害怕了，也知道后悔了，但已经于事无补了。
其实，在李明海的内心深处，他知道这样做很有可能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但他却故意忽略不去深想这个后果，而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他一定能翻本。
另外还有他的兄弟姐妹，以及老婆的娘家，应该也能凑出一笔钱。
“你以为我不想给他找啊，可这臭小子他自己不争气，在村里名声差得很，人家姑娘那边派人过来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连打相识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有什么办法？”
“行了，别废话了，现在时间不多了，你赶紧回一趟娘家，然后再去一趟阿芬和阿芳家，我去找人卖猪卖牛。”
“那是因为他收到了钱才那么好说话，要是凑不够他要的钱，你看他好不好说话？”
李淑琴道：“反正我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他，所以听到这个事后，连家都不回就直接回学校了。”
李广昌掏出一根火柴，也跟着长长的叹了口气，小女儿的读书成绩好，是全年级第一名，大学有望，可惜女儿始终是别人家的人，要是能换成儿子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到后半夜的时候，李明海酒早就醒了，但已经陷进去的他已经回不去了，只能继续往下搏，导致越陷越深，最终欠下了整整1000块钱的巨额债务。
别说是1200块了，就算是零头的200块，他们家都拿不出来。
说完，他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直接转身就走。
李明海两眼无神的看着父母，良久，才浑身颤抖，嘴唇哆哆嗦嗦的说道：“爸，妈，我……我闯大祸了，我……我把小琴给输掉了……，我是个混蛋，我……我对不起小琴啊！”
到了赌场之后，朋友们都把钱塞到他的手里，让他来主宰这笔钱。
可现在，儿子居然在赌桌上把小女儿给输给人家了，这对于李广昌和朱金凤来说，那真的是晴天霹雳，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李明海当时已经失去理智了，连忙接话问道：“除非什么？”
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情，家里也是真的一贫如洗了。
李明海抓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脸痛苦的说道：“妈，我也不想的，我当时喝了不少酒，一时糊涂才做出了这样的事，后来酒醒之后，我也知道错了，可那个时候已经回不了头了啊！”
李明海一边躲一边喊道：“爸，你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李广昌一边往烟筒嘴上塞烟丝，一边气不顺的说道：“这小子也确实不像话，今年都已经23了，还整天吊儿郎当的，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家里的活也不帮忙干，就这性子有哪位姑娘愿意嫁给他啊？”
“三哥就是三哥，大气。”
鸡鸭几块钱一只，全部卖出去也凑不够一百块。
朱金凤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儿子，问道：“你借人家1000块钱，连本带利要还多少？”
刚开始，李明海的运气不错，手里的两块多钱很快就翻成了十多块钱，那来钱的速度真的太快太刺激了。
李淑琴便把村里人告诉她的事情复述了一遍，末了才一脸气闷的说道：“珠姐，别人的哥哥都是最爱护妹妹的，你说我怎么会摊上这样的哥哥？”
想到这里，李广昌就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其中一人说道：“三哥，听说李明海那小子的爸妈这两天把家里的鸡鸭猪牛全都卖掉了，还找了不少人借钱，看来是打算替他们的儿子还债了。”
朱金凤瞅了他一眼：“家里就这么一根独苗，只是我一个人惯吗？你不也一样惯着？”
于是，李明海脑子一热，便答应了阿癫三的要求，然后拿着阿癫三借给他的钱继续赌。
当时李明海的酒意也上头了，便迷迷糊糊的跟着朋友们一起到了隔壁村的赌场。
李广昌吃了几十年的杂粮，对这些玩意自然也不喜欢吃，随便往肚子里塞了几条红薯，应付一下肚子，就搓了搓手，再往衣服上一抹，然后掏出烟丝火柴，拿过旁边的水烟筒准备烧烟。
如果是平时的话，李明海肯定是不敢借他的钱，但现在喝了酒，再加上刚刚又坐了一回先赢后输的过山车，这个时候有人肯借钱，那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别说是散仔头了，就是天王老子的钱，他都敢借。
邓允珠问道：“怎么回事？你哥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朱金凤无话可说了，打小就懂事，学习成绩又好的小女儿，她也是心疼的，当然不舍得让她嫁给阿癫三这种散仔头，那样一辈子就真的毁了。
他那些朋友见钱输光了，倒也没有埋怨他，但失望肯定是有的，钱输光了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再加上时间也挺晚了，大家酒意上头也都想着赶紧回去睡觉。
阿癫三笑眯眯的打招呼道：“李叔，李婶，阿海。”
至于接下来你的生活费，包括你上大学的路费，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也不用问你父母要，我借给你就是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主动问他，要不要借点钱翻本？
问这话的，是隔壁村比较有名的一个散仔头。
半个小时后，李明海已经欠下了一百块钱的债务了。
李淑琴是星期六下午回到村里，才知道这件事的。
等人走远了，李家的一众邻居都纷纷议论起来。
不得不说，这种没有自控能力的赌鬼，是真的该死。
剩下一人问道：“三哥，要是李明海的爸妈帮他把债给还清了，那你打算怎么办啊？还要不要娶他的妹妹？”
此时，李广昌和朱金凤都松了口气。
李明海此时肠子都悔青了，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了这一步。
而且，还欠了亲戚和邻居们不少钱，以后的日子是真的难过了。
此时，李广昌家有不少人在，都是村里的邻居。
又一人开口道：“看重也正常，我听说李明海的这个妹妹学习成绩很好，是有机会考上大学的。”
朱金凤从内兜里掏出一叠钱，非常不舍的递过去，说道：“这是1200块钱，你点点看对不对。”
“……”
“这阿癫三还挺好说话的嘛！”
现在是1987年，在农村万元户确实已经很常见了，但大部分农村人的经济条件，其实还是不怎么好的，这1200块钱对于李广昌这样的家庭来说，确实是一笔巨款。
李广昌生了六个女儿，其中有三个不要，只要了其中三个，除了还在读书的小女儿，还有两个女儿早已经出嫁，但那两个女儿的条件同样不好，找两个女儿，一家凑个几十块或许可以，再多的话估计是没有的。
听到这话，李明海稍微犹豫了一下。
活牛的收购价格同样不高，不过牛的重量不是猪能比的，一头牛卖个四百块钱左右还是没问题的。
那一刻，李明海那叫一个后悔啊，早知道就应该听朋友的早点收手。
朱金凤声音颤抖的说道：“这样一来，咱家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而且还会欠下一大笔债。”
因为不想回家见到她哥，所以在听村里人说完这件事，李淑琴索性连家都不回了，让村里人帮忙给她父母带个话，然后又转身回到了学校。
李广昌皱眉道：“是不是在外面闯祸了？”
她父亲教导二哥和三弟的一些话，她也是听在耳里记在了心里，她这个同桌是重点大学的苗子，未来的发展肯定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好，现在有机会施一些小恩小惠，她自然不会放过。
李淑琴闻言感动的说道：“谢谢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