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块大洋,每月都有。”
“我一头牛的收入都比这个多。”
“是吗?我不太懂,那再加三块,不能再多了。书院的老师也就比你多两块,再说做学校养殖场的场长,并不影响你的独庄继续营业,两头都有赚。”
“我还有一匹马,一头驴……”
时杰笑了,从那一摞大洋上面取下一个,“现在是七块了。”
“咋还能减的?”
“六块。”
白兴儿连忙用身子护住大洋,“黑娃,没见过你这样的。”
“我说过的话哪有不算的?”
套路虽老,管用就行。
时杰起身,“就这么说吧,饲养场中最大的那个是育种场,从种猪到母猪、猪娃都由你说了算,我只看结果。
还有,猪场母猪每生产一头小猪,满三月活下来,我另外奖你一块大洋;每教会一个学生,我奖你五块大洋;若是培育出让我满意的好的猪品种……”
“那怎样?”白兴儿两眼放光,兴奋得手都开始颤抖了。
“保底一百块大洋。”
“你说的都是真的?!”
“忘了我刚说啥了?”
“没!没忘!你就瞧好吧。”
对于白兴儿这样的人,只有动之以利,其它都不太好使,毕竟要的是人家的本事,得心甘情愿才行,威逼能管一时,管不了一世,更管不了尽心尽力。
这个时代,手艺人都有个特点。
业自祖传,子承父业,代代相继,对手艺以及祖上传下来的东西都很珍视,为了名誉和招牌,精益求精,那种工匠精神,已经渗透到了骨子里,车木匠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如此,技术代代沉淀,经验富集下来的最直接后果就是人人有绝活。
一招鲜吃遍天。
而且由于主要是手工作业模式,他们单凭双手,就能做到很多后世机器都难以实现的、让人惊叹的程度。
在某些方面,好像有神秘力量驱使,他们能达到好多现代研究都难以企及的深度。
其实可以理解,饭碗嘛,凡是只要上升到饭碗的程度,再神奇也能理解。
同时,也有个毛病。
敝帚自珍,挟技自重。
鹿马勺碰到的那个炉头就是例子。
但是很快,他们就会被现代经济模式给冲击得七零八落,连好的也没了。
白兴儿若聪明,会坐稳这个场长的位置,一辈子吃喝不愁。
若不聪明……
那他会在深刻体验一回知识分子学东西的厉害之后,哪里来回哪去。
归纳、总结、提高……
一般人根本扛不住。
时杰进村找白嘉轩,路上碰到白孝文,其时,他刚下地回来。
一身土一身汗,瞧那架势是翻地去了,也是,该种麦子了。
“马驹,庄稼把式比读书如何?”
“兆谦啊,莫要取笑。”
此时的白孝文,神态端庄,对一切人都彬彬有礼;不苟言笑,绝无一般乡村青年自由随便的样子,也无他们那放荡不羁的举止言语,显得极为机敏、持重、练达,与众不同。
“听说孝武进山了?”
“嗯呐,那里的中药材收购店也需要有人管咧。”
“那样你姥爷吃啥喝啥?”
“他……那是我家的店铺哩。”
“没听说过功劳、苦劳吗?你姥爷可是为你家立下过汗马功劳哩。”
“那是我家的店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