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三日,曹文诏率领三千余众,经西安府而过,浩浩荡荡,军容整肃。曹文诏所部刚刚出得西安府辖区,田明亮便率队攻击西安府城。
城卫军纪律比较松散,平日里疏于练兵,以多敌少,仍占据下风,四散而逃。田明亮趁热打铁,作势要攻克西安府。
杨鹤大惊,当即快马加鞭,致信曹文诏,命令其班师西安,以解首府之围。
曹文诏乃是延绥东路副总兵,杨鹤的命令,他还不得不听,当即班师西撤,围攻田明亮所部。
为了解蒙北之危,田明亮不退反进,主动迎击曹文诏的队伍,摆出了飞蛾扑火之势。
曹文诏士气正旺,也是锚定全歼田明亮的目标,长驱直入。田明亮始终保持着与曹文诏的摩擦,但却始终不肯全力以赴,且战且退,诱敌深入,渐渐将曹文诏所部引入了山间地带。
与此同时,田明亮早已差遣信使赴蒙北,通报了朝廷的布局,孙传庭何其敏感之人,当即排兵布阵,迅速完成了面向南方的防御布阵,可谓严阵以待。
曹文诏深陷泥团,总感觉田明亮的流寇若隐若现,像是到嘴的肉,却又尚需努力进发,渐渐被田明亮吸引得西去了足足五百里。
曹文诏可不甘心到嘴的鸭子飞掉,随着田明亮所部的左窜右逃,执着追踪。这过程中,田明亮的八百人,一天天损失,到八月份的时候,已损失三分之一。
高迎祥和张献忠都十分震惊,在陕北地界,除了他二人的队伍,实在想不到,还会有哪一支队伍会如此彪悍,直接攻打大城市。稍事打听一番,才知道是山西青谷的兵力,与孙传庭乃是一支队伍,为首者名叫田明亮。
高迎祥与田明亮无交集,张献忠与田明亮可是结拜兄弟,回忆起当初的过节恩怨,心生感触,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结拜三弟如此稳重,如今竟然也已成为所谓的流寇匪首。
张献忠何其圆滑,当即捕捉到了战机,迅速整理残部,从弱侧偷袭曹文诏,以呼应田明亮所部,缓解田明亮的压力。
李自成也劝说舅父,呼应田明亮和张献忠,围攻曹文诏,率领所部骚扰曹文诏。
曹文诏固然英勇无敌,然而也架不住田明亮和张献忠左右夹击,一点便宜也没占到。
这曹文诏,对上流寇从未尝败绩,如今打不开局面,益发憋着一口闷气,越是腹背受敌,越是想要扭转乾坤,钻进了死胡同,陷入游击战中,短期内无法抽身赴大同,孙传庭的压力得以缓解。
当然,曹文诏的关宁铁骑可不是盖的,虽然被三股兵力骚扰,仍屹立不倒,基本上没有损失兵力,倒是田明亮所部,已只剩下不到三百人,张献忠也损失了三百有余,高迎祥损失了两百人。
八月十五中秋节,田明亮的残部被曹文诏包围在深山之中,曹文诏令部队就地驻扎,也不进山林攻击,就是一个围。
曹文诏的部队是骑兵,进深山作战施展不开,他想的是,把田明亮围困在山林中,待他们粮草耗尽,就只剩下两条路可走:要么出山拼死一搏,要么就饿死在山林之中。
张献忠和李自成的队伍,在外围制造摩擦,意欲让曹文诏分散兵力,但曹文诏坚决不肯上当,按兵不动。
转眼,就是三天过去,田明亮所部的粮草已经耗尽,靠着草根树皮续命,士气十分低落,可以说已陷入了绝境。
李自成向高迎祥建议道:“舅父,如今曹文诏围攻田明亮,延安府防务空虚,舅父不若率部攻击延安府,唾手可得也!”
高迎祥意味深长地看着李自成:“自成,前番尔曾说,我等需养精蓄锐,放弃攻打城池,藏身山野,杀富济贫。今汝又要攻打延安府,恐是要调虎离山,解田明亮之围吧?”
“舅父,实不相瞒,田明亮乃是自成结拜兄弟,昔日曾救我一命,如今他有难,自成怎能弃之不顾?”李自成跪立在地,恳求道,“自成请领兵一千攻打延安府,还请舅父成全!”
高迎祥颔首分析道:“汝可要想清楚,一旦汝攻打延安府,汝将成众矢之的也!”
李自成坚定地说:“自成已决定,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当万死不辞!”
“好!传令下去,全军出击,奔袭延安府!”高迎祥威严地宣布道。自己这个外甥如此重情重义,他决定全力支持李自成一把。
李自成激动万分,拱手道:“谢过舅父!”
高迎祥搀扶李自成起来,笑道:“吾辈与那田明亮均系同道中人,即便没有结拜兄弟这层关系,助其解围亦是吾辈该做之事!”
舅侄二人说道一番,当即领兵,明目张胆朝延安府奔赴而去。
而另一边,张献忠也率领所部,朝延安府进发,来一出围魏救赵,与李自成可谓是不谋而合。
两股起义军直逼延安府,杨鹤急令曹文诏班师守延安府。
曹文诏围困田明亮多日,即要大功告成,却接到班师之令,心中虽然十分不甘,却也无计可施,含恨撤离。
田明亮之围解除,一时却不知曹文诏如何突然撤退,担心有诈,又在深山中潜伏了一天,才趁着夜色,小心翼翼地出了山,向韩城一带撤离。
路上,他才打听到消息,高迎祥和张献忠率队奔袭延安府,曹文诏正在追击,洪承畴也整肃官兵千人迎击,两股起义军很快面临腹背受敌之境。
田明亮心中一阵感动,他何尝不明白,这是两位哥哥在给他解围?
曹文诏如此骁勇善战,洪承畴也不是吃素的,打李自成还很有心得。如何助力两位哥哥?田明亮当即决定,号令昔日经营的陕北所有根据地举旗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