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云:微观兮玄圃,览察兮瑶光。
此番寓意自然是极好的,也能看出顾延之对温如惜的期许。
只是自从顾延之给温如惜起了这个道号之后,还从未有人这般唤过她。
萧彰在山上总喜欢“小师侄”“乖乖师侄”“小岚儿啊”“如惜师侄”什么的一串瞎喊,沈泽等人则是一口一个“师妹”,至于顾延之,更是喊她“如惜”最多。
这“瑶光”二字忽然从顾延之口中吐出,她才蓦地发现原来这也是自己的称呼。
“师尊。”温如惜有些不解顾延之为什么这个时候这样喊她。
顾延之长睫微垂,蝶翼般的微微一颤之后才道:“仙门大比之后你便不要回玉清宫了,先前的历练你做得十分不好,你的实力已经足够,玉清宫也教不了你什么了。”
“日后便入世修行吧,总在山上……到底也不是个办法。”
温如惜忽然上前一步,质问道:“师尊这是在赶我下山吗?”
孙府一案她没能完成并非是没有原因的,这事甚至都涉及到了鬼帝,这哪是温如惜当时一个小小金丹期修士能插手的事情。
事出有因,顾延之不会不酌情评分,但温如惜也知道当初在常婉墓前的那一幕是真的叫顾延之生气了。
回山后温如惜便上了雷刑山受了半月的雷刑,对于修士来说这世间最大的刑罚也不过如此。
雷刑虽不如雷劫,但那都是汇聚了天地之力的东西,是天地间至刚至阳的存在。
温如惜记不清自己被雷劈了多少道,每每自己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便会有人将一枚丹药打入她的口中。
每每命悬一线的时候,都被吊着一口气。
温如惜受刑结束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来的。
只觉得头脑发昏,眼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又昏睡了半月才勉强起床下地。
顾延之问她知错了吗?温如惜跪在地上,她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于是只得低着头闷不作声。
她受的伤太重了,是玉清宫数百年都不曾降下的责罚。
没有一个弟子受过这般的重刑,更别说受刑之人还是同辈中最为优秀的温师姐,此事也在玉清宫中掀起好大一阵的浪潮。
沈泽借了萧彰的光上了那雷刑山远远看了一眼,当即就忍不住跪在顾延之的门前求情。
“宫主!北横君!此次下山也是我没有看好师妹,才出了这样子的事,您要罚便罚我吧!”
“那雷刑山哪是师妹能去的地方!”
他苦苦哀求了三日,一点真气没用,顾延之始终闭门不出,最后还是萧彰不得已将人拎了回去。
私底下萧彰也曾问过顾延之是不是疯了。
顾延之也不答。
人心是偏的,若是不能始终受着自己的底线,那最后与那未开化的野兽何异?
温如惜是他的徒弟,他有种预感,如果自己不能将她规劝回来,那迟早,这个弟子是要毁在自己手上的。
顾延之曾上占星台算过一卦,玉清宫星辰黯淡,似被一邪煞之星笼罩,不出百年必将被一邪煞霍乱。
只是不知道这邪煞是从外面来的,还是从这里面出现的了。
如果可以顾延之宁愿是从外面来的,他刚恢复不久能看到的不多。
他性子又闷,这模糊不定的卦象也不曾给旁人看过。
于是现在面对温如惜的质问,顾延之也沉默了半晌,才缓慢的说道:“如惜,师父永远都是你的师父,但为师不能一直保护你,玉清宫也不能一直保护你,你该长大了。”
温如惜有些愣愣的点头,闷声道:“我知道了……”
她心里压着事,今天的话便格外的少。
蒲中山热闹的似凡间的集市一般,顾延之交代了一番后便径直坐在了他应该待的位置上。
温如惜自己走到台上,等裁判唱完千篇一律的开场词之后。
温如惜同自己的对手同时一颔首。
“个人赛十强排位第四场,玉清宫温如惜对阵蓬莱天山书院翟风!”
“双方已准备完毕,比赛——”
“开始!”
一声令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比武台正中。
天山书院老院长穆贤摸着自己的白胡须,冲顾延之笑道:“延之,今儿一早的比赛可真有意思了。”
顾延之颔首:“贵派翟风,天资卓越,只盼如惜尽力而为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