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屋里,任竞年和顾跃华正复习功课,现?在?顾跃华对任竞年佩服得不要不要的,整天屁颠屁颠一口一个姐夫,比叫她这个姐姐还亲。
他对任竞年只有竖大拇指的份儿:“我?姐夫就是厉害!谁都没法比!”
对此,顾舜华懒得搭理,你姐夫再牛,还不是你姐招来的!
回到外屋,她拿了小板凳在?地上,然后掀起铺盖来,在?硬床板上开?始誊抄记录。
除了誊抄这黄膳单,她还得把爸爸传给自己的这些都加下?来,过?去那会儿这些都是口口相传,没个体系,所以爸爸也是想起来什么和自己说什么。从嘴里说出来,传到耳朵里,记在?心里,能?记住的就记住了,记不住的也就流失了。
所以顾舜华认为,自己必须记下?来,《御膳之家也不是说笑的,她必须想办法写。
她甚至想着,不但可?以写自己爷爷,写自己父亲,还可?以写自己,祖孙三代的御膳故事又交织着清朝的衰败,民国的混乱,以及新中国的成立,反映历史?变迁中的祖孙三代人。
顾舜华想起自己的家族史?,心里多少有些激动。
比起爷爷和父亲,自己其实赶上了一个好?时候,自己只要学到了父亲的绝活儿,接下?来的几十年,不愁不能?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
她这里低头?比划着写,任竞年过?来屋里,见她专心忙着,也就不敢打扰,坐在?旁边看书?。
顾舜华没理他,继续低头?写,屋子里只有铅笔写在?草纸上的沙沙声,以及偶尔纸张被?翻动的细微脆响。
顾舜华写了一会后,便觉手?上发冷,她做事急,心里那股劲儿上来,恨不得一口气做完,也没顾上手?冷,等发现?的时候,手?都有些冻麻了,不听使唤了,根本没法写字。
她只好?使劲地揉。
任竞年看到,低叹:“早知道我?在?家先把炉子给生火了。”
因为顾舜华和孩子都不在?家,任竞年自己过?去后屋和顾跃华凑一处,便先封了炉子,这样可?以节省煤球,没想到顾舜华回来写字。
顾舜华揉搓着冻僵的手?,低头?哈气:“这也没什么要紧的。”
任竞年过?来,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棉衣里:“给你暖暖。”
手?一进去,温热瞬间将她的手?包容。
他生得高壮,火力旺,宽厚的胸膛处暖烘烘的,顾舜华的手?贴进去,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秋衣,能?感觉到秋衣下?微微贲起的胸膛。
她有些脸红,到底是大杂院里,能?憋死猫儿的地儿,当下?赶紧看看窗外还有后屋,通往后屋的门关着,窗户也关着,外面更是没什么动静,只有风吹着枯枝发出的轻微沙沙声。
冬日的午后,屋子里小小的窗户只透进来一缕光,那缕光落在?她脸颊上,这让任竞年可?以清楚地看到她一些细节。
睫毛微垂下?来,温柔安静地在?光洁的肌肤上投射出一道弧形的阴影,两颊泛出一些晕红,像是用手?揉了胭脂在?手?心轻轻搓上去的,匀称浅淡。
任竞年低头?细细端详着顾舜华,他想起那年初见顾舜华,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就是一朵三月刚爬上枝头?的桃花,明艳得让人不敢直视。
七八年过?去了,她和他相濡以沫,日子一天天过?去,迎着沙,吹着风,拉扯着孩子,她依然是美丽的,只不过?没有当年那般的娇嫩和细腻了。
他今天翻来覆去地想过?,觉得她就是被?逼得,逼得开?始胡思乱想了,被?什么逼的?被?矿井上的苦日子,被?返乡回城落户口,被?房子,也被?那些因为陈璐存在?而受过?的委屈,她被?逼得开?始瞎想了!
他胸口便泛起酸涩,忍不住抱住她,低头?亲她的脸颊,亲她的眼睛和鼻子,又把她揽在?怀里:“舜华,我?们以后会过?很好?的日子,我?拼了命也会好?好?干,给你和孩子过?好?日子。”
顾舜华便靠在?他胸膛上,趴伏在?他肩膀上,低声说:“嗯,只要你别被?人摄了魂,我?们当然会过?很好?的日子。”
一家人齐心协力,顾舜华觉得自己可?以什么都不怕,一切都会好?起来!
任竞年本来满心酸楚和怜惜,现?在?听到这话,又心疼又好?笑,揉着她的脑袋:“没事多读书?,我?陪你一起读。”
顾舜华一听这话,就知道他的心思,抬头?瞪他一眼:“算了你别给我?暖着了!我?还不稀罕了呢!”
说着就要把手?抽出来。
任竞年哪里让,捂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给她暖着,又低下?头?来,抱着她哄道:“好?了好?了,我?错了,你别恼。”
其实顾舜华也没那么恼,也就是摆摆样子欺负欺负他罢了,手?都冻僵了,到底还是有人暖着好?。
任竞年又捏着她的脸颊道:“等过?两天给你买雪花膏,以后没了风沙整天吹,肯定能?越活越鲜润了。”
顾舜华便抬手?要拨开?:“你如今倒是——”
谁知道这话才说一半,任竞年已经低头?亲过?来,是亲上她的嘴巴,堵住。
顾舜华便“唔唔”的没声了。
她赶紧看窗外。
任竞年压低声音:“没事,跃华刚才出去和人约着去玩篮球了,你爸在?前屋睡觉,院子里别人都上班了,没几个人。”
顾舜华便明白他的意?思,其实她今早上也想过?,有那个意?思,只是现?在?还大白天呢,自然有些心惊肉跳,万一被?人听到什么动静,那不是丢死人了!
任竞年却已经打横将她抱起,放她在?床上,之后抬手?把枕头?拎过?来,直接堵在?了小小的窗户上。
小小的房间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顾舜华听到棉衣被?解开?的声音,以及男人略显压抑的沉重呼吸,紧接着,她便被?抱住,覆盖。
因为太久没有,开?始有些生涩,不过?很快便顺畅起来,一切都是两个人曾经熟悉的气息和渴望。
只是等到终于品出一些些滋味的时候,顾舜华发现?很不对,这木板床咯吱咯吱的,太响了!
她忙推他胸膛,低声道:“停,这根本不行?!动静太大了!”
然而这个时候,开?弓没有回头?箭,让任竞年歇下?来是绝对不可?能?了。
他口中低低发出一声含糊不明的低咒,之后猛地抱起顾舜华,让顾舜华站立在?墙跟前,他环住她的腰往后微扯。
这样就可?以了,他们重新在?一起了,墙壁到底是结实的,并不会出什么动静。
顾舜华从来没这样过?,冰冷的空气包围着她,滔天的热浪一阵阵袭来,她羞耻难耐,不敢置信,他怎么可?以这样。
不过?这些情绪很快便被?席卷,所有的一切都被?激烈的浪潮淹没了。